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对一个人这样评价: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意思是说一个人是好是坏取决于他的领导,如果领导只喜欢听好话那他就会变成阿谀奉承的奸臣,如果领导喜欢听真话,那么这个人就会是忠臣。换成现在的话说就是好的制度让坏人变好人,坏的制度让好人变坏人。
而这个人就是裴矩。唐太宗贞观年间,为了惩治腐败,便想了一个“馊主意”,让相关部门“钓鱼执法”,故意去贿赂官员。谁都不是圣人,人性都是有弱点的,好的制度应该是尽力去避免这些弱点,而不是想方设法去挑战这些弱点,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得起这样的考验。结果刑部司门令史收受绢帛一匹,唐太宗大怒,想要把他处死。裴矩这时候进谏说“此人受贿,确实该杀,但陛下让人试探,就是故意陷害别人,恐怕不符合导德齐礼的古训。”
裴矩也是聪明人,他并没有在政策的制定之初去否定领导的想法,如果他那时候进谏,以唐太宗火爆自负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相反他是在政策的具体执行过程中,以具体的实例来说明政策的不完善,这样各方都能接收。事后唐太宗很开心,召集百官说:“裴矩能当廷诤谏,不会因为我是皇帝而屈从于我,假如事事都能如此,天下何愁不治!”,又是一个君明臣贤的美好画面。进谏可是一门技术活,有的可以谏,有的不可以谏。后来李治要立武则天为皇后,褚遂良叩头流血,以死上谏,结果却被赶出朝廷。裴矩作为一个老油条,对进谏的把握可谓是炉火纯青。
那么这个裴矩是何许人也?裴矩出身于河东裴氏西眷房 。河东裴氏在中国历史上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我们有机会再说。裴矩早年历仕北齐、北周、隋朝,历任民部侍郎、内史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等职,封闻喜县公。
裴矩首先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当年隋文帝派裴矩招抚岭南地区,他还没上路就有人在江南造反。裴矩沿途聚集了几千名士兵。在上任路上就把叛军平灭了,而后安抚岭南二十余州。回朝后,隋文帝非常高兴,当众表扬裴矩“裴矩率三千敝卒,一直打到南康,有这样的臣子,还有什么忧虑的呢!”后来在隋炀帝时期,裴矩曾用离间计分裂突厥,借内耗削弱其实力。他还经略西域,使西域四十国臣服朝贡于隋朝,拓疆数千里,史称“交通中西,功比张骞”。 此外,裴矩曾编写《西域图记》三卷,记载了西域四十四国的地理资料。
裴矩还是一个善于逢迎领导的人。大业六年(610年),隋炀帝到达东都洛阳,为了迎合杨广好大喜功的性格,裴矩建议他召集四方艺人,在洛阳端门街陈列百戏,让官员百姓盛装华服,任意观看。并且还大摆宴席,所有外族人都可以免费吃喝。这样做领导的心思是满足了,可是为了作秀,既浪费钱财,又滋生浮夸风。后来为了迎合隋炀帝建功立业的心思,裴矩建议东征高句丽,直接把隋帝国带入了覆灭的深渊。司马光说他“卒令中国疲弊以至于亡,皆矩之唱导也”也是有道理的。
后来隋炀帝巡幸江都,当时天下大乱。士兵们都想回到自己关中的家乡。为了防止士兵逃散,裴矩建议将江都寡妇和未嫁女子配给士卒,让他们在江都成家。军心是稳了,可是有多少良家女被逼嫁给这些士兵,多少人的一生就此葬送。不过后来江都兵变,士兵们因为这件事都很感激裴矩,他也因此捡回一条命。
从史书到演义,我们都习惯于给一个人贴上忠臣奸臣的标签。可是人是一个复杂的个体,单纯的一个标签并不能代表他的全部。就像裴矩一样,我们很难说他到底是一个奸臣还是忠臣?他直言敢谏,经略西域,可以说建立了不世之功业,可他也逢迎领导,见风使舵,间接断送的大隋王朝。其实是忠也好,奸也好,在裴矩这里并不矛盾,他只是顺着领导的意思去办。杨广是昏君,他就是佞臣,唐太宗是明君,他就是贤臣。封建社会,君主是绝对的权威,臣下要想办事,要想晋升难免会去揣摩上意,而皇帝的贤明与昏庸,直接造成了臣下的忠诚与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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