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问“子夏①门人问交②”章。先生曰:“子夏是言小子之交,子张③是言成人之交。若善用之,亦俱是。”词语解释:
①子夏:姓卜,名商(约前507—前420),卫人,孔子弟子,约小孔子四十四岁。孔子去世后,子夏居西河(今山西河津县)教授,为魏文侯师,学徒甚众。
②问交:指《论语.子张篇》中所载,原文“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③子张:(前503—?)春秋末陈国人,颛孙氏,名师,孔子的学生。译文:
薛侃请教《论语》中“子夏之门人问交”这一章该如何理解。
阳明先生说:“子夏说的是小子的交往,而子张说的是成人之间的交往。如果善于运用,也都对。”解读:
这里通过对《论语》中内容的引用,来讲述人的交接之道。子夏和子张都是孔子的学生,而子夏又有学生,这里发生的事情是:子夏的弟子向自己的师叔子张询问人的交接之道,在人生阅历上已经快熟透的子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这个师侄,你们老师子夏是怎么教你们的。于是青春烂漫的师侄就如实向师叔告知了子夏的教诲:要是对方是贤人,就和他交往,要是对方是混混,就不和他交往。这就是子夏关于交接之道的观点。
子夏对弟子的这般教诲,应该说是大中至正、无懈可击的。但是子张如果说我的教诲和你老师一样,也就显得太没创意了,即便是为了在晚辈面前显示自己的存在,他也要向这位虚心讨教的后生说点不一样的东西,更何况也许他心中真的有另一套对于交接之道的看法,于是我们就听到了他就对自己的师侄说了这样的话:你老师说的交接之道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对于贤能的人就尊重他们,而对于普通的众人,虽然谈不上尊重,但是也能容纳他们,人有了善行就夸赞褒扬他们,人有了恶行则会哀矜他们。我自己如果具有大的贤德,还会有什么人是容纳不下的吗?我自己如果没有贤德,人们就会拒绝和我结交,哪里还等得到我去拒绝别人呢?
对于这两种不同的交接之道的观点,薛侃搞不清楚哪种是对的,就请阳明先生点评一番。阳明先生又成功地充当了一回和稀泥的角色,他说子夏说的是小子之交,子张说的是成人之交,总之两个人说的都对。善于因人而用,就都不错。这里的关键点是如何理解“小子”和“成人”这两个字,我看到许多现代的翻译将“小子”翻译为“小孩子”,“成人”翻译成“成年人”。
对于这种译法,我持不同意见,如果仅仅从人的生理年龄的角度来区分“小子”和“成人”,是十分浅薄而且可笑的。比如明末清初的民族英雄夏完淳,就义时才16周岁,从现在的观点看,是一个未成年人。但是从文学成就、民族气节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修养看,他都可以当得上这里阳明先生说的“成人”的称号。我们的教科书中曾经收录过这位少年英雄的一首诗《别云间》: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诗言志,就这首诗所表现出的那种视死如归的干云豪情看,谁又敢说夏完淳是一个“小子”呢?这分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一个大写的“人”。
反观之,以吴三桂为代表的一大批“成年人”倒是很“识时务”,清兵一进关,就相时而动倒戈投降。但是,如果说这批人就是阳明先生说的“成人”,恐怕阳明先生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民族气节在一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就是最大的天理,在这个最大的关口迈不过去,就算享寿百岁,也没有“成人”,而那些能够在民族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的人,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称得上是我们民族的脊梁,也称得上是“成人”。
所以,就我的理解,“小子”指那些在道德修养方面还欠缺的人,“成人”指那些在道德修养方面已经有了根基和大成的人,虽然还不能说到了“圣人”的境界,但是已经臻于阳明先生说的“贤人”的境界,这才是“小子”和“成人”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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