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阳明先生坐在水塘边,见身旁有一口井,就用池塘和井比喻修身进德之事:
与其掘一方数顷之大却没有源头的池塘,倒不如在有活水的地方,深挖数尺,掘一口井出来。井水源源不断,生机就不会枯萎衰竭。
一路穿过岁月,有人虽是少壮之躯,却早已暮气沉沉;有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当我们谈论生命力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身体的衰老,无人能够幸免。唯有一个人内在的生机,堪与时光抗衡。
所谓生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精气神,一定是从生生不息的流动中来。
很多时候,人越忙碌,反而越是充实快乐;无事可做,反倒让人身心抑郁,觉得事事索然无味。
所以,对一个人最可怕的消磨,未必是辛苦奔波,而是在浑浑噩噩中虚度了一日又一日,在旷日持久中荒芜了一场又一场。
这世上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有工作,但每个人都应当拥有自己的“事业”。
古人惜时,唯恐虚度光阴,一日无事,则一日不安,常怀忧勤惕励之心,不敢一日怠惰荒废,故而“未有一生无所业者,未有一日不修业者”。
明代思想家吕坤如是解释“业”:
古时候没有文字,人们将木板刻成锯齿状,来记录每日所做之事。
每完成一件事,就去掉一刻;到事情都完成,正好尽数去除,这就是“修业”。
遇到大事,就着重铭刻,称之为“大业”;事情多时,就相应多刻,称之为“广业”;士农工商事务各不相同,称之为“常业”;农若成了士就重新改刻,称之为“易业”。
商汤在自己的浴盆上刻下了“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箴言自勉。
不过是希望能够像洁净身体一样,每日洗濯内心的染污,使自身的境界德养日日都有所增益。
朱子曾作诗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生命若静止如死水,必定陈腐不堪;唯有生生不息,才能活得灵动有趣,在寻常日子里得见天光云影。
朱光潜先生曾说:“闲愁最苦。愁来愁去,人生还是那么样一个人生,世界也还是那么样一个世界。”
所以,闲来无事,不如“多打网球,多弹钢琴,多栽花木,多板砖弄瓦”,若是不喜欢这些玩艺儿,“谈谈笑笑,跑跑跳跳,也是好的”。
小时候,我们总怀着五光十色的梦想,相信自己会成为最杰出的人。
后来,我们渐渐明白,绝大部分人最终都只是以凡人的姿态行走世间。
那么如何做一个“杰出”的凡人?
不过是用心而深情,过一日,便不负一日的工夫。
此身。此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