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按照前八十回给的线索,袭人最后与蒋玉菡结合无人质疑。但很多人却好奇,蒋玉菡身強体壮,仪表堂堂,又深得几位王爷的恩宠,而袭人已跟宝玉有过云雨,贾家又已败落,能嫁与蒋玉菡不是一个好结局吗?为何进了薄命司?其实这只是看到表面,论起几个根源,便知袭人的“薄命”之处。
缘故一:命运多舛,求而不得。
袭人自小便被卖入贾府,应该是没感受过亲情的。而她又天生温顺,只能在贾府寻找一种归属感代替这种缺失。所以犯了一种痴病: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又与了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
袭人一开始是不愿离开父母手足的,无奈被卖,便只能自己去适应,贴合新环境。服侍贾母,已得心应手又派去服侍湘云,好吧,也只能接受努力做好,刚有眉目后又派给宝玉。可以说是一波三折,想要个安定都不行。最后在宝玉处好不易拿下宝玉,攻克王夫人。
这时的袭人已经笃定要在贾家一辈子了,所以才和家里说道:“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也不朝打暮骂……这会子还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但眼看要坐准姨娘位置,最后却被打发给蒋玉菡。
所以袭人的命运是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命运却强加于她,但她只能跌倒再起,无条件接受。这难道不是一种“薄命”的体现吗?
缘故二:嫁与蒋玉菡
很多人以为蒋玉菡身为名伶,颇受贵族王公欢迎,必定身价不凡。可我们看看袭人的判词的那副画:画着一蔟鲜花,一床破席!
鲜花当然是花袭人,袭人睡在破席上,这得有多穷?
再来看蒋玉菡在冯紫英府里喝酒的唱词: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买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最后酒底是“花气袭人知昼暖”。可以说是袭人的箴语了。
丈夫一去不回归,去哪里?戏子优伶,来去本无定数,更有忠顺王,丢了琪官都吃不下睡不好,连跑到紫澶堡都要拿回来的。所以袭人嫁与蒋玉菡是有名无实的夫妇。
男人经久不回,经济来源便被切断,所以连桂花油都买不起,在古代,已婚妇女头发若有杂乱,便是失礼。以袭人在贾府时的修养,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破席尚能将就,失礼绝对不可。
再有袭人在贾府被宝玉踢中心口一脚,可能会影响后日的身体情况,也许会不孕,也许丧失劳动能力。后半生不容乐观。
更有一层,优伶戏子在当时地位极其低下,而且世代相传,难以转行。袭人在贾府时尚秉持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一心一意劝谏宝玉关心经济学问,面对众人轻视的优伶,岂能平意?
所以,袭人的一生是深受命运摆布的,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扭转,登高反跌得越重,不失是对当时的争荣夸耀之心的一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