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当代著名的史学家翦伯赞在他的《内蒙访古》(高中语文)中说:“阴山一带在民族关系紧张的时期是一个战场,而在民族关系缓和时期则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交流的驿站。”这里的驿站,借喻为汉与匈奴文化交流的落脚点,并非驿站的本义。
驿站的本义是指古代官方传递公文、转运官物及往来官员中途暂歇的地方。我国从西汉就设置驿站,属于“掌四方兵事”的太尉置下官员掌管,历代沿袭这种制度,隋以后直到清代都隶属于兵部。汉代三十里置一驿站,戍卒扎红头巾,穿红臂套。唐代也是三十里置一驿站(全国约有一千三百多处),驿站的马叫做驿马,由国家拨给土地栽种饲料喂养,每年还要向国家报告其死亡损伤、肥壮瘦瘠的数字。
水上有水驿,水驿有船只可供使用。明代在府州县均设勇站,设置驿丞,掌管邮传迎送之事。清代沿袭明制,设置驿丞,但盛京(即今沈阳市)之驿不隶属于州县,专门设驿丞管理,统属于盛京兵部;其余,各省的驿站都隶属于各府州县。到了清末,张之洞等人上书,认为驿站耗费资财,不如仿照外国人推行邮政,这种意见被采纳后,于是驿马渐渐裁减,驿站也跟着废除了。
我国幅员广大、土地辽阔,古代交通工具主要依靠车马或船,因此,驿站在国家军事政治生活中极为重要。《清史稿·志一二四》说: “昔者车行日不过百里,舟则视风势水流为迟疾,延寄军书,驿人介马俟(驿人在自己驿站谁备好甲马等待接应),尽日夕行不过六七百里耳。”根据古书的记载,按照古法,递送公文,一昼夜要行三百里,昼夜不停。传递公文的人身上悬有铃,叫驿路铃,凡沿途过往的行人、车马听到铃声都耍远远地避开。铃声传到前方将经过的驿站,驿人则要做好准备等候他的到来。
唐代大诗人王维有一首《陇西行》,写道: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都护军书至,匈奴围酒泉。关山正飞雪,烽戍断无烟。”开头两句描写的就是递送军书的驿马飞奔急驰的情状。唐玄宗心爱的妃子杨贵妃爱吃鲜荔枝。杨出生于四川,玄宗便命令每年由涪州(今四川涪陵县)进贡鲜荔枝到长安。荔枝不能久存,而涪州离长安几千里,为了让杨贵妃高兴,规定摘下的荔枝必须于三日之内送到。沿途官吏要讨好皇上,勒令使者日夜兼程,飞驰以进,以致出现了“人马僵毙, 相望于道”的惨状。三百多年后, 北宋大诗人苏轼在《荔枝叹》中写道: “十里一置(驿站)飞尘灰, 五里一堠(驿站)兵火催(催促急如兵火)。颠院(跌入土坑)仆谷(摔进山谷)相枕藉(死的人纵横交错相枕而卧),知是荔枝龙眼来。”这里描写的就是用驿马传送荔枝造成大量伤亡的情景。
驿站和古代人民的生活关系极为密切,贬官流迁、征人远戍、举子应考、贾人经商、游子飘泊,都不免会接触到驿站,因此古人诗文中写羁旅行役、征人思妇、伤亲怀友、感时忧国等等,都常常提到驿站以及与驿站有关的人或事物。例如,南北朝时陆凯著名的短诗《赠范晔诗》写道: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诗中提到请驿使赠花,表达了对远方友人的真摯感情。所折之花,据注家考证应是梅花。驿站内的梅花称驿梅。
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所写的一首著名的词《卜算子·咏梅》就是歌咏的这种驿梅。词中写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该词把驿梅喻为坚贞高洁的爱国志士,借以抒发了自已在逆旅中的孤愤之情,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