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饮酒的海量,在古典文学作品与史籍上记载很多。如《史记·项羽本纪》描写樊哙闯入鸿门宴:“项王曰:‘壮士, 喝之卮酒。’ 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见高二册语文《鸿门宴》)杜甫的《饮中八仙歌》写李白: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水浒》描写英雄武松一气吃了十五碗“透瓶香”酒后,到景阳岗上还打死一头吊晴白额大虫(老虎)。
有人认为这些记述纯属夸张,其实并不尽然,问题在于古代的酒与现代的酒不同,古代的量器“斗”、“升”与现代的“斗”、“升”也有差异。 先谈古代酒与现代酒的不同之处
酒可分三大类,即自然发酵的果酒、酿制酒和蒸馏酒。
自然发酵果酒 野生水果中含有糖分,遇到自然界中存在的酵母菌,就会自然发酵产生酒精。远古时期的人们就已发现这种酒化现象,经过长期观察,不断总结经验,逐步掌握了造酒的技术。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遗址中出土的一些小型容器、据考古推测可能是饮酒用的。 由此可见,原始人们已经懂得通过自然发酵而造果酒,不过当时的酒含酒精量很低。
酿制酒 酿制酒即用曲投谷物中酿酒。这种酒在商周时就有了。据史书记载,商桀王有“酒池肉林”, 就是贮酒造成池塘,据说池中可以行船,而且每宴会“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周代则有“酒正”、“浆人”、“大酋”、“酒官”等专门掌管酿酒的官,而且在《礼记·月令》中总结出十分精辟的酿酒经验:酿酒用的谷要成熟,投曲要及时,浸煮时要保持清洁,造酒用的水质要好,器皿要用优良的陶器,火候要适宜。按这种方法酿出来的酒可分三类:事酒(可能是普通的连糟酒)、昔酒(可能是陈年的老酒)、清酒(可能是滤出渣滓的酒)。
秦汉以后,酿酒技术更得到发展,主要表现在制酒业的盛兴和曲的种类增多。各种不同的曲,可以酿造出各种不同风味的酒。如汉代的《方言》与《说文》中就记有近十种不同名称的酒曲。北魏的《齐民要术》还有一卷讲造曲酿酒的方法,列举了十二种造出法,其中有两种是碎块散曲,十种是饼状曲。
唐、宋时期,制曲技术又有更大的发展,酒的品种也更多。唐代除粮食酒外,还有果酒和药酒,如葡萄酒、天门冬酒等。宋代朱弁在《曲洧旧闻》中列出了二百一十多种名称。北宋朱翼中的《北山酒经》是一部造酒的专著,书中介绍了十三种曲的制法,在曲中加川芎、白术、苍耳等药物,更可增加酒的特色。
以上酿造酒的方法,今天还保留下米,如著名的绍兴酒及民间的甜酒,均用此法。这种酒的酒精含量不高,以绍兴酒为例,含酒精量就在13-20%上下。
蒸馏酒 即在酿造的基础上加热蒸馏,去其过多的水分,而提高酒精的浓度,这就是今天我们常见的“烧酒”。之所以叫“烧酒”,即能燃浇之故。这种酒何时才有呢?据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瓷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
由此看来,唐宋以前的酒与元代以后至现代的酒不同之处,在于酒精含量的不同。唐宋以前的酒含酒精量一般不超过20%,而元以后至现代的酒,有的含酒精量高达70%。《水浒》中写武松一连喝了十五大碗酒,而仍可以出门走路并上山打虎。这种酒显然是低度酒;否则喝上十五碗烧酒,即使不酒精中毒醉死酒店,也无论如何上不得山,打不得虎的。 古代量器“斗”、“升” 与现代的“斗”、“升”也不同
战国时期,商鞅在秦国变法,改革度量衡,实行“平斗,桶、权、衡、丈、尺”之法,并于公元前344年颁发了标准量器商鞅铜方升,每升容量约相当于现在200毫升左右,而且都采取十进制,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汉因袭秦制,直到两晋,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改变。到唐有些变动,一升相当于今天600毫升,也是十升为一斗,一斗就是6000毫升。但唐代的斗有大小之分,一大斗为三小斗。宋代与唐代差不多,《 梦溪笔谈》记裁: “计(汉)六斗当今(宋)一斗七升九合。”
可见古代量器“斗”、“升”比现代的“斗”、“升”小得多。现代一市升为1000毫升,一市斗为10000毫升,而古代的“斗”、“升”一般比现代小五分之四。唐、宋大斗虽然稍大一些,也比现代的斗小4000毫升。
现在我们回过头再看古人的酒盘。樊哙一次喝一“斗卮”酒,“卮”是饮酒的礼器,汉代一斗相当现代两市升,这样樊哙一次也不过是喝20度以内的酒两市升罢了。至于李白的酒量,据清人褚人获在《隋唐演义》中说:唐玄宗叫他做诗,赏赐他西凉州进贡的葡萄美酒一金斗。这样说来,李白一次仅喝一金斗(小斗,相当两市升)的葡萄酒。虽然不算少, 但也不算太多。初一册语文《水浒.鲁提辖拳打镇关酉》中说鲁达一次就喝了“四角”酒。四角是多少呢?角是宋代酒户卖酒的容器,等于今天的壶。《格致镜原》酒器一卷中说: “四升一角”,四角就是一斗六升,相当今天三市升多一点。像鲁达这样一个壮士,一次喝三市升20度以内的酒,也是不足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