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景风【续】
穷秀才陶澍马上就能够和“安化第一美人”孙巧筠完婚了,不料孙家父女“嫌贫爱富”,再加上当地富家大户对这门亲事的掺和,终于孙太太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既能够让巧筠嫁入豪门,遂了这父女二人的心愿,又不能让穷秀才陶澍太过伤心。这个主意便是把孙家的下人秋菱认为二女儿,然后将二女儿嫁给陶澍。毕竟这秋菱也是爱着陶澍的。
于是,孙太太、陶澍、秋菱,在白衣庵相见。虽然陶澍已经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法,但他仍然忘不了巧筠。请求白衣庵的师太无净点播,无净说道:“欲除烦恼虚无我,各有姻缘莫羡人”。
陶澍和秋菱二人独坐,陶澍是又喜又愁,喜不必说,愁的自然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怕这以后的日子就要让秋菱吃苦了。
但是秋菱是何等的贤惠,她早已经对陶澍心悦诚服,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吃再多的苦也不会怕。最让她感动的就是陶澍不曾看不起她这个由下人变成的小姐。
九月十二,是姐姐巧筠出阁的日子,也是发榜的日子,差也不过一两天。
秋菱心系陶澍,劝他万一榜上无名就看开点,别再回家乡,看到巧筠出阁,心里肯定不是滋味。陶澍也理解,也很看得开,准备如果没考上的话就去扬州用功,用功是指考察盐务、漕运的积弊,做一些实事甚至成为大僚的幕府成员。
经过几天的鏖战,发榜的日子终于来临了。陶澍高中第四名经魁。
此消息一传到桑梓,立刻就炸开了锅,全乡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夺走”巧筠的吴良父子也不得不巴结陶澍。
之后,陶澍又被点了庶吉士。那阵子他非常思念秋菱,想把她接到京城来住。可是,不经意间,他又想到巧筠,每当他想到巧筠,就会立即内疚,觉得辜负了秋菱。
可是巧筠的眼眉时常在他眼前闪现,他逃避不得。只有想到岳母孙太太的恩情,内心激动时才能让他远离巧筠的眉眼。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秋菱来信,提到无良父子因为地产和灌溉的问题和人闹了纠纷,而且双方率众打了三次群架,在第三次群架时吴少良不幸被打至呕血,病势深重,不久就死去了,剩下巧筠终日以泪洗面,怎一个惨字了得。
了解了情况的陶澍心烦意乱,失眠成了常态,甚至巧筠那梨花带雨、令人心酸的形象也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还梦到了巧筠哭泣着向自己忏悔,说自己不该短视嫁给了吴少良,还希望她跟秋菱能够像娥皇女英服侍舜那样,让自己能够回到陶澍身边。这不仅仅让他内疚,更让他害怕、恐惧,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做出对不起秋菱的事情来。
因此,他必须强硬起来,回信给秋菱,让他不要再说巧筠,因为当初岳母好言相劝不起作用,巧筠仍要悔婚,自那以后就跟她恩尽义绝了,也早已视同陌路。而且至于吴家父子,他也耻于有这么姻亲。
“世间凌虐绝户人家的寡妇,是件最容易的事”,穷困潦倒的巧筠给陶澍写了封信,希望得到帮助,但是陶澍并没有收到,这让巧筠以为是陶澍与自己恩断义绝,再也不想帮助自己,因此非常伤心,发誓不会再接受陶澍的恩惠。可是秋菱作为她的妹妹总要为她想个办法才是。
于是陶澍拿了自己历年积蓄的一万两官银,存入汪朝奉的典当行中,把每月的利息由典当行直接交给巧筠养老,而那一万两银子算是赠与秋菱的私房钱。这样的话,帮助巧筠不过是出于妹妹的赠与,与妹夫陶澍毫不相干,巧筠亦可受之无愧。
真是人生如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穷秀才变成了今天的大学士,曾经的富豪之家,也早已人丁衰败。在外人看来,当初巧筠目光短浅,嫌贫爱富,如今才落得个如此这般下场。不过巧筠也有难言之隐,这便要从当初她为什么要毁约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