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二百九十三）：胆大可包天。

北洋十三年，第二次直奉战争落幕后，北洋军阀新一轮的地盘划分开始暗流涌动，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吴佩孚在豫、鄂两省碰壁，江浙地区的直系军阀日子也不好过，入关后的奉军，胃口之大已经远非北方几省地盘可以满足。直系军阀元老之一，江苏督军齐燮元困兽犹斗最终被撸下台，执掌北洋中枢的段祺瑞不得不“割肉饲虎”，作为皖系军阀名义上的共主，却接连丢掉包括安徽在内的多块地盘以示好，麾下一群皖系军阀难免心寒。面对冯奉联盟，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就是直系军阀新秀孙传芳，而且这个直系军阀鼎盛时期的闽浙巡阅使，一直就不待见北洋军阀旁系出身的冯张两人。

其后，虽然奉系军阀杨宇霆和姜登选都得以入主东南，分别督理江苏和安徽，但是东南半壁也开始在战云笼罩下剑拔弩张。此外奉军的阵线已经从榆关到天津，从天津到浦口，从南京到淞沪，俨然摆下了一字长蛇阵，一旦遭到突袭，将陷入首尾不得兼顾的被动处境。孙传芳摸准了奉系军阀的要害，果断抓住时机筹备挥师讨奉，不过在地势上打头阵的本应是直系军阀在江苏的驻军，但是直系军阀诸将慑于奉系军阀的强大实力，均不敢当“出头鸟”。孙传芳只能自告奋勇地率领闽浙联军先攻淞沪，准备打到南京时再请吴佩孚前来主持战局。庙堂之上得到情报的段祺瑞，此时已如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但是仍然派遣说客赴杭州调停。

但是，此时的段祺瑞在孙传芳看来已无足轻重，张作霖眼见着孙传芳这位“后生”来者不善，急令奉系军阀关内四督速返沈阳，讨论应付孙传芳的征讨。然而还未来得及收拢人马布防，孙传芳就联合苏、赣、皖以及麾下闽浙两省人马分五路挥师攻奉。奉军没有料到孙传芳如此迅速出击，还未坐稳江苏督军交椅的杨宇霆立即采取对策，那就是一个字“撤”。作为奉系军阀中的智多星，杨宇霆不忘给段祺瑞拍发电报“请示方略”，一方面急令麾下后来扩编为奉军第二十师的人马迅速撤出淞沪，以免与孙军发生交火。

毕竟直隶督军李景林和山东督军张宗昌远水解不了近渴，杨宇霆只能先邀请安徽督军姜选登赴金陵继续商量对策，达成的一致意见仍然是一个字“撤”。其后两人筹划了沪宁和津浦两线的撤军计划，接着由姜选登出面，向孙传芳保证“苏不犯浙”，请其“念及同窗之雅，毅然止戈”。而孙传芳却不肯再讲老同学之间的情谊，毕竟奉军入关后一直目空一切，对直皖两系军阀的地盘步步蚕食，此时步子迈得太大，被孙传芳揪住机会。是年十一月十五日，孙传芳以苏、浙、皖、赣、闽五省联帅的名义，正式通电伐奉。次日，孙军占领淞沪，与奉军撤走仅相距一小时，其后连下宜兴、苏州等地。十七日，驻守江苏的四个师的直军，师长陈调元等人联名发布讨奉通电。十八日，奉军来不及撤退的郝士廉部与孙军前锋交火，当即退往镇江方向，

最终，堂堂督军杨宇霆为了出逃，选择放弃专列转而乘坐压道车奔逃。次日，来不及撤走的奉军第八师被包围后就地被解散。二十日，孙传芳进入南京城，麾下孙军追击奉军过江，江苏的奉军只得退守蚌埠。自此，孙传芳仅用了五天时间就将奉军赶过长江，夺回东南地盘的愿景就得以实现，而且方本仁的赣军和周荫人麾下的闽军，都未真正投入使用就大获全胜，究其原因是奉军未曾真正与之一战。之前慑与奉军的实力，各省无人敢出头，不得不亲自出马的孙传芳，自然不客气地将五省盟主之位收入囊中，一代东南王峥嵘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