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的一个暮春时节,诗人白居易,在市井繁花落尽的感慨中,在庐山的一座名叫“大林寺”的门口,与一片开得正盛的桃花相逢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到此中来。”
当年的江州司马,轻轻吟出,这句千古流传的诗句。
在此任上,他在另外一篇《琵琶行》中写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历史用它特有的方式,把白居易因被贬而赋成的诗句沉淀成千古佳酿。
皇帝身边的红人,被贬,一路从帝都长安几千里奔波,到了长江岸边的九江,赋闲职。
就不去具体拷问“司马”一职到底有多闲了。
“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有谁会记得当年帝王的名字呢?而在官场沉浮曲折不得意的白居易,却用这样的诗句,在中国千年的光阴中,温润着人心……
九江,成为白居易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开始参禅悟道,多与僧人唱答。
人间的芳菲,多是功名利禄,财色犬马。
因为诗文得皇帝青眼有加的翰林、左拾遗,为报皇恩,尽忠言,写奏折,皇帝觉得没有面子。
历史上圆滑如和珅,即便机关算尽的,宦海沉浮,终被杀头,亦是不乏其人。更何况一介才子和书生意气的白居易。
山寺的桃花,怎只是自然景致?
古时出家人,多是饱读诗书,求索人生真相的有志之士。
他们精进修行,在功名之外,在权力之外,在富贵之外,在色身的生灭之外……无限接近,不生不灭的“那个”。
闭门,就是深山。内心的无限求索,就是“山寺”。
泪湿青衫的江州司马,开始了向自己无限内心世界的求索。看到了人间繁华落尽之后,“山寺桃花”开始盛放。
在此后的宦海生涯中,他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以出世心,做入世事。
他开荒种田,疏浚河水,建堤坝,为百姓谋;
他参佛经,悟禅理,渐契禅境。
在与神照禅师的唱答一首诗中,他写道:
宴坐自相对,密语谁得知。
前后际断处,一念不生时。
已经是颇有实证的境界了。
外境不会总是按照我们的喜好安排和遇到,一切都如涛生涛灭,云起云飞。
我们被灌输的观念,成为我们要实现的和奔往的目标。
而当发现,这样的远方和未来,已经在我们几十年的忙碌和奋斗中,就像海市蜃楼一样的虚幻之时,才明白,我们错过了,一个个“当下”。
而“当下”,就是这首诗中的“前后际断处”中的“际”啊。
过去已去,未来没来,说现在,现在转瞬即逝。你只有的“当下”如何安住呢?能够“际断”呢?
这就要像古往今来的大善知识一样,开始修行了。
有人说,修行离我好遥远啊。
禅者悟義在新近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禅舍》中写到:
“修,是修正、修缮、修改之意。
我们之所以要通过禅修矫正起心动念,是因为普通人的生活和身心时刻都有问题,问题爆发时会很难受,身体问题引起的各种疾症,精神问题引起的各种情绪,思想问题引起的各种矛盾……
一切问题都是自己的问题,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解决的,也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有办法解决。
禅修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而是修正自己的观念和心境的。
当心里认同的意义和价值发生变化时,问题就自然消除了。”
当您看到“人间四月芳菲尽”的时候,转一下心境,就会看到另外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