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否耳,且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
上边这句话是在周勃灌婴举报陈平「盗嫂受金」后,陈平的举荐人魏无知对刘邦质询的回应。
在魏无知看来,时任汉王的刘邦正在和西楚霸王项羽争天下,汉王刘邦需要的人才,应该是能帮刘邦出谋划策的,这个人是否能够得到重用,关键彩玉这个人的谋略是否有利于刘邦争天下,一旦有利于争天下,总算是盗嫂受金,也不应该被怀疑。
太史公司马迁在《陈丞相世家》中记载了魏无知回应刘邦的质询后,没有记录刘邦的直接反应,而是记载了刘邦召陈平过来后提的一个疑问——
「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
刘邦并没有直接询问陈平「盗嫂受金」的事,而是问陈平三易其主的事。这说明,刘邦对于「盗嫂受金」的态度,应当跟魏无知的想法是一样的,不是特别有所谓,但也要看,陈平的收受贿赂,是否在为自己的跑路而铺路。
陈平是何等聪明人,当然清楚地知道,刘邦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所以,陈平从容地回答刘邦——
「我陈平在魏王豹帐下做事的时候,魏王豹从来都不采纳我陈平的计策,于是我就去投奔了项王。」
「项王生性多疑,帐下所用之人,不是项家子弟,就是项王妻子的兄弟,其他人,即便是人才,也不用。于是我又从楚营离开了。」
「我听说在大王您这里,唯才是举,所以我就投奔您来了。」
「我孤身一人前来,一分钱都没有,如果不接受别人的金银,我没钱花。」
「大王您看看我平时出的计谋,是否对咱们汉营有帮助,如果有,您就用,如果没有,我朝别人要的钱还都在,我就全都送到府库中封存起来,我辞职回老家也就是了。」
在刘邦与陈平这番对话结束以后,刘邦对陈平予以重赏并升官。
也就是说,在刘邦确定陈平不是为了另投他处而攒路费后,对于陈平受贿的事,毫不在意。
这就是刘邦用人的智慧了。
刘邦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事业正处于怎样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需要怎样的人才,人才身上什么样的缺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样的缺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受贿这事,只要不是为了再度跑路,就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需要我们注意的是,周勃灌婴举报陈平「盗嫂受金」这件事,重点不在于盗嫂受金,而在于陈平乃「反覆乱臣」。
「反覆乱臣」陈平到汉营以后最明显的行为就是受贿,给陈平钱多的,就多拿好处,给陈平钱少的,就拿不到好处。陈平这样搞,会把汉营给搞乱。
所以,陈平在对刘邦的回应中,也重点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是别人眼中的「反覆乱臣」,陈平解释说,自己的「反覆」,并不在于自己,而在于自己最初没选对领导,如今终于选对了领导,自然不会再反覆了。
这个回应可以给满分了。
在回应的理由足够充分以后,受贿与否不重要了,就算是受贿了,只要没有乱搞,也不算什么事,就当礼尚往来了嘛,有啥子大不了的。
至于「盗嫂」,且不论这种事是否能被外人所知晓,就算是传得沸沸扬扬,也是陈平的私事,不会影响陈平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