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当政期间,大汉王朝的军队不但将匈奴人赶到了漠北,更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击,东平朝鲜、南讨两越、击败西羌、凿空西域。所以很多朋友在这个时代,看到的是一个大国崛起的雄伟姿态,认为当时国内百姓的生活一定是安居乐业,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我们来看史料的记载。
在《汉书》中,班固对汉武帝时期社会状况的描述是“海内虚耗,户口减半”。汉宣帝时的长信少府夏侯胜则称汉武帝时代是“百姓流离,物故者半”。东汉时期医学家皇甫谧更是在其《帝王世纪》中直言汉武帝“军征三十余年,地广万里,天下之众亦减半矣”。
我们且不管人口减少这个数据是多了还是少了,减少是肯定的。问题的重点是,在后人眼中如此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治下,在一个极为重视人口繁衍的农耕社会中,在长达五十年的时间里,人口不但没有正常递增,反倒大量的减少。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局面。
那么这种人口锐减的局面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首当其冲的一个原因就是战争,尤其是对匈奴的战争,可以说汉武帝是穷尽了国力在进行。汉武帝在执政的54年时间里,史料记载有对外用兵的年份就超过了30年。在这三十年里,大汉王朝究竟投入了多少兵力,又伤亡了多少,确切的数字我们几乎无从追寻,但可以从某一战役来个管中窥豹。
比如著名的漠北大战,卫青、霍去病各领五万人马大败匈奴,《汉书》记载说:“(汉军)死者数万人”;持续三年,两度出兵征伐的汗血宝马战争,死伤兵卒在十万以上;大汉王朝和匈奴之间的最后一役,七万汉军全军覆灭等等。另外还有后勤补给过程中的人员损耗,所以说,只要是战争,伴随而来的就是人口大锐减。
北击匈奴,是时代赋予汉武帝的一个宏大命题,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着实考验统治者的智慧和能力。然而拥有三千多万人口,在“文景时期”积累了雄厚国家实力的汉武帝,面对只有150万人口的匈奴,所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得不偿失。
接下来的一个因素是天灾。
据史料的记载,汉武帝时期所发生的各种自然灾害就多达43次。比如公元前134年,黄河就发生了决口,由于一直在对匈奴作战,一直到24年后才成功堵口。此次黄河决口所造成的局面是“百姓木栖,千里无庐,令孤寡无所依,老弱无所归”。
到了汉武帝执政后期,自然灾害更是频繁:元封年间就发生了大旱灾,一直持续了整整四年,史料记载“民多暍死”;还有元封至太初年间,又发生了持续四年的蝗灾,从关东一直到敦煌等等。正是由于天灾频发,汉武帝后来将年号改为了“天汉”,是有祈雨之意。
然而,不管是天汉、太始,亦或是征和年间,汉朝的百姓所面对的仍旧是连年旱灾,之后又是连年蝗灾。因此,史书中有汉武帝时代频现“人相食”的记录。
再接下来的一个因素就是人祸。
当时的百姓除了要面对战争和天灾之外,还需要面对汉武大帝的屠刀。当时严刑酷法,频繁兴起各种大狱,由巫蛊、削藩等大案所引起的大屠杀,动不动就是数万人。
比如淮南王刘安一案,史书记载便有“党与死者数万人”;卫太子的“巫盅之祸”中,仅太子发兵和丞相刘屈氂大战长安城时,死者便有数万人,再加上后来被汉武帝所诛杀的太子党人、陷害太子的奸党等以各种方式被牵连者,前后死于该事件之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有二十万的说法。
最后一个就是重税。
汉武帝晚年,由于长年对外用兵,更由于大搞封禅、巡游无度、修筑豪华宫殿等等,结果导致国库空虚,最后不得不想方设法从民间榨取财富。有朋友认为这些钱财是取之有道,大多是从达官显贵手中获取,可事实并非如此,盐铁的专营、平准均输等国家垄断一切的政策,对私营工商业的残酷打击,其最终成本都会均摊到社会的每个人头上。
再来说每个人都要缴纳的“人头税”。汉武帝时期将这一标准提高了,向成年人征收的赋税从40钱增加到了120钱,向未成年人征收的则从20钱增加到了23钱,幅度看似不大,但征收年龄提前到了三岁,以至于很多贫困家庭生了孩子就杀掉。
在汉武帝执政的后期,百姓大量破产呢流亡,齐、楚、燕、赵等地均爆发了农民起义。
如果说一个国家的辉煌需要以全体国民的牺牲为代价,付出一半国人的性命来换取,那这种辉煌对于个人来说,又有何价值和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