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游牧民族不怕死”“胡人都是狼图腾”“汉人懦弱、怕死”等都是近些年很流行的观点,仿佛只要和北方少数民族都是具有天生战士血脉的战神之后一样。其实大家都是正常人类,不存在哪个民族有天生血槽高的优势,民族精神也起不到一涌上脑门就立马战斗力提升的作用。北方少数民族在冷兵器时代(包括冷热兵器混合时代)能夺取天下,除了军事资源丰富(尤其是战马资源),日常生活和战斗接近外,他们的首领的忽悠才能也至关重要。
元朝是第一个统治了全中国的少数民族王朝,它的建立者忽必烈也是水平满级的大忽悠。蒙哥南征前把儿子玉龙答失、草原兀鲁斯(部众)、草原留守部队和斡儿朵(宫廷,包括附属的民众、丝户等)都交给了小弟阿里不哥,一副托孤的模样。蒙哥死后护送他遗体的怯薛军更是几乎全部(只有木华黎家族和忽必烈有亲戚关系没有投奔)投奔了阿里不哥,在蒙古贵族的胡里勒台选举大会上阿里不哥的得票也明显高于忽必烈。忽必烈自然不服,于1260年在开平也自称大汗,带着军队和阿里不哥PK。
忽必烈的主要本钱是左翼蒙古50多个千户(左翼蒙古也是探马赤军的重要组成部分,驻守的地盘和拖累家族重合,驻守的川陕等地也在忽必烈管辖下),和阿里不哥手中的右翼蒙古实力相当(他主要继承老妈唆鲁禾帖尼在蒙古的封地,家族在汉地的封地比如真定就投向了忽必烈)。但阿里不哥还有怯薛军王牌部队、窝阔台、察合台等(忽必烈的死对头海都就在其中)宗王的支持。单纯计算手中的蒙古嫡系部队力量,阿里不哥超出忽必烈不少。忽必烈在蒙哥当政时期就赋予了统领汉地所有武装的重任,而蒙古统治下仅汉军世侯的总兵力就达到30多万,除此之外汉地还可以征发大量“签军”。
忽必烈因此和汉军世侯谈判,以保证他们利益、加官进爵为条件号召他们支持自己。由于彼此都是老熟人,汉军世侯们纷纷表示支持,根本没留意到忽必烈的总兵力只有5万多人,只要他们联手在两虎相争的条件下可以得到更好的优惠。忽必烈也要求他们贡献自己的子侄和精锐部队入股,汉军世侯献出了五万精锐部队,这就构成了忽必烈夺取天下的核心军力——武卫军。
有了武卫军加盟,忽必烈手中的嫡系兵力达到了10万人以上,对任何一个汉军世侯都形成了压倒性优势,在血酬集团内部形成了稳定结构(老大嫡系占三成就很稳定了,梁山集团就是明显的例子)。由于和蒙古人没啥亲戚关系,忽必烈手中的汉军部队非常舍得下手揍右翼蒙古人,加上汉地的经济封锁,阿里不哥集团逐渐败下阵来,忽必烈因此当上了蒙古大汗。
忽必烈靠着汉军世侯的支持上位后就撕毁了协议,他废除了汉军世侯的一系列特权,将他们手中的精兵强将统统剥夺,还对汉军世侯采取了“兵民分置”“易军为将”派驻地方官等措施,最终取消了汉军世侯。忽必烈统治时代右翼蒙古和宗王的反叛从不间断,他最庞大、可靠的武力其实是汉军,仅他麾下的汉人侍卫军总人数就达到了10万,是战场上的绝对主力。到元朝中期,守护蒙古大汗的侍卫军总人数达到了30万,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汉人。蒙古的天骄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把蒙古军人总人数当成了绝密数字,元朝枢密院严禁汉人参与军事普查、核实工作。
一个军政集团要扩张离不开“融资”,对于少数民族的首领来说忽悠其他加盟者也是必要的手段,所以千万别以为他们是耿直的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