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神仙卷》：徐悲鸿视为生命，失而复得的传奇

文/张秀阳

2018年4月1日至3日，《八十七神仙卷》真迹首次全卷在北京向公众开放。这幅画由徐悲鸿于1937年购入，后历经波折，始终被徐悲鸿视为珍宝收藏。徐悲鸿去世后，看过此画原作的人寥寥无几。

《八十七神仙卷》，这是一幅佚名的白描人物手卷，也是历代字画中最为经典的道教画，尺幅为292×30厘米，绢本水墨。画上有87个神仙从天而降，列队行进，姿态丰盈而优美。

这样幅画的作者，被认为是唐代画家吴道子。

吴道子（680-759年），玄宗赐名道玄，被后世尊称为“画圣”，被民间画工尊为祖师。画史尊称吴生。唐代第一大画家，河南阳翟（今河南省禹州）人，大约生于唐高宗朝（约685年左右），卒于唐肃宗朝（约758年左右）。

《八十七神仙卷》，是中国古代著名的白描人物长卷，是吴道子现世仅存的一部白描绢本。它代表了中国古代白描绘画的最高水平，其艺术魅力堪与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比肩，徐悲鸿认为此卷 “足可颉颃欧洲最高贵名作”。

徐悲鸿收藏此画的前前后后，充满传奇色彩。

1937年5月，当时任中央大学艺术系主任兼教授的徐悲鸿，应香港大学的邀请赴香港举办画展。

一天，作家许地山和夫人介绍给他去看一位德籍夫人收藏的中国字画（因为这位女士打算出售收藏的据说是四大箱字画）。徐悲鸿看了第一箱，又看了第二箱，从中挑出了几件他欣赏的佳作。看到第三箱时，徐悲鸿眼睛陡然一亮，一幅很长的人物画卷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以至他展开画卷的手指都因兴奋而颤抖起来。

徐悲鸿当即提出用手头仅有的一万元现金买这张画。德籍夫人从徐悲鸿急切的情绪里悟出了这张画的价值，又有些舍不得了。徐悲鸿又提出愿意再加上自己的七幅作品，作为交换。德籍夫人才同意。

徐悲鸿购得《八十七神仙卷》后为之写跋写诗，并加盖了“悲鸿生命”的印章。诗是这样写的：

得见神仙一面难，况与侣伴尽情看。

人生总是葑菲味，换到金丹凡骨安。

1939年1月，徐悲鸿只身一人携带自己的精品及所收藏的历代书画数百件，由香港赴新加坡举办筹赈画展。门票和卖画所得助市一万两千四百余元。徐悲鸿将这笔巨款全部捐献。此后，徐悲鸿又先后在吉隆坡、恰保、摈城举办义展，共得款六万余元，也全部作为救济祖国难民之用。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飞机袭击了新加坡。徐悲鸿原定赴美展览计划不能成行，而最使他困扰的是随身携带的数百件珍贵艺术品将如何处置。

经过商议，林庆年、庄惠泉等人将徐悲鸿安排到崇文学校内。他们又把徐悲鸿存放在好友黄曼士家中的绘画、书籍、印章、陶瓷及四十余幅不易携带的油画秘密运到崇文学校，并装好放在一些皮蛋缸里。将其埋在一口枯井里。

徐悲鸿忍痛将自己的大量作品留在了新加坡，只身携带《八十七神仙卷》登上开往印度的最后一班客轮，取道缅甸，历经艰辛回到祖国。

国宝得救了，可是徐悲鸿呕心沥血创作的四十余幅油画却从此不知去向。

1942年5月，徐悲鸿到昆明，举办劳军画展。正当徐悲鸿沉浸在画展成功的兴奋之中时，一个致命的打击向他袭来。

5月10日，空袭警报响起，匆忙间他同大家一起跑进了防空洞。当警报解除，回到住地时，忽然发现门和箱子都被撬开。自己珍藏的《八十七神仙卷》和其它三十余幅画竟不翼而飞。

名画失踪，事关重大，此事惊动了云南省府，于是派员调查，限期破案，然而名画却如黄鹤飞去，渺无踪影。

徐悲鸿为此日日忧心如焚，三天三夜寝食不安，从此血压急剧上升，病倒在床上。因此种下了高血压的病根，而多年后因高血压而病逝。

1944年夏，一封信从成都寄到重庆，写信人是中央大学艺术系女学生卢荫寰，她告诉老师，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她看到了《八十七神仙卷》，因为她曾临摹过《八十七神仙卷》的照片，确认是原作无疑。徐悲鸿决定立即前往成都。

当一切准备好后，他又取消了这个决定。因考虑到，如果亲自去成都，风声传出，藏宝人因惧祸，可能会将画毁掉以销赃灭迹。为了国宝的安全，徐悲鸿和夫人廖静文考虑再三，决定委托在新加坡办展览时认识的一位朋友刘德铭去成都，请他先找到藏画者，见到画，确认为真品后，与之交朋友，进而再花钱把画买回来。

很快消息传来，画已见到，确是原画，只是需要一大笔钱。于是徐悲鸿不顾自己病体，又忙于日夜作画和筹款了。先寄去20万现款，又寄去自己的作品数十幅后，《八十七神仙卷》终于“完璧归赵”，又回到了徐悲鸿手中。只是画面上盖有“悲鸿生命”的印章已被挖去，题跋也被割掉。尽管如此，徐悲鸿依然激动不己，当即挥毫赋诗：

想象方壶碧海沉，帝心凄切痛何深。

相如能任连城璧，愧此须眉负此身。

这是徐悲鸿为此画卷写的第二首诗。他说，人家蔺相如都能保持完璧，我居然把你丢了，我愧此须眉。

从此这八十七位神仙又回到徐悲鸿身边，并始终陪伴着他。

1953年9月，身为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和全国美术工作者协会主席的徐悲鸿积劳成疾，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而去世。

夫人廖静文流着凄伤的眼泪，检视着悲鸿留下的大量遗作和那些举世无双的珍贵收藏，这些作品和藏品耗尽了悲鸿的心血，她想到徐悲鸿的话：“静文，我是为了我的祖国而收藏、保存这些作品的，希望你和我一起把它们保护好。”

廖静文在悲鸿逝世的当天，就宣布将悲鸿留下的一千余件作品和一千余件他收藏的历代优秀字画及万余件图书资料全部献给国家，这里边也自然包括这件价值连城的国宝《八十七神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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