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战俘对于日本大牟田17号战俘营的回忆

琳达·格特兹·赫尔姆斯是第一位进入美国国家安全局档案馆和国家档案馆查阅有关日本公司使用盟军战俘充当奴隶劳工的秘密档案的学者。1996年,这些秘密档案被首次解密。赫尔姆斯女士在多达数箱的秘密档案中发现,日本战时使用战俘充当奴隶劳工与日本工业巨头是直接相关的,日本工业巨头对于使用战俘充当劳工的心情是非常急迫的,——它们迫切要求得到数量巨大的白人战俘到他们的工厂里工作,而且是“越快越好”。三井、三菱和日本钢铁是已被证明了的使用战俘劳工数量最多的公司。另外两家是昭和电工和川崎重工。

档案中的一份日本官方记录登记了日本集中营的位置——每一个战俘营都是建立在一家日本大公司附近的。档案显示,日本军队应日本工业巨头要求,将战俘送到这些工业巨头的工场里充当战俘劳工。赫尔姆斯女士采访的数百位前美军战俘都证明,监视、控制、安排战俘劳动的都是日本公司的雇员,而不是日本军人。

美国政府出于冷战的战略考虑,在东京国际审判和《旧金山合约》签订时,都将日本公司强征盟军战俘充当奴隶劳工的事实掩盖起来。很多美军战俘被政府告知,不要谈及相关经历。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战俘们刻骨铭心的回忆使得相关记述和证据不断涌现:有些战俘出版了他们秘密写下的日记;有些战俘展示了他们冒险获得的照片——绝大多数照片是强迫他们劳动的日本公司的雇员们拍的——日本看守和监工们洋洋得意地坐在中间,他们身后是佝偻着脊背的骨瘦如柴的战俘劳工。

美军战俘在劳动

赫尔姆斯女士在书中还披露了日本二战期间的一大丑闻。日本政府假意同意向战俘分发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美国、英国和荷兰政府提供了数亿美元的用于购买物资的款项,并通过瑞士国家银行划入日本横滨正金银行的秘密账户。但是横滨正金银行被日本政府命令不准发放这些资金,这些给战俘的救命钱被日本政府挪用做军事用途,而本该是这些款项的受益者的白人战俘们却每天饱受疾病和饥饿的折磨,乃至折磨致死。

拒绝向战俘们提供任何人道主义救援是日本中枢决策机构精心策划的,他们有意为之,目的在于让这些奴隶劳工尽可能少的活在人世,以掩盖他们的战争罪行。在战争末期,日本东京方面曾给各战俘营的指挥官下达过这样一条命令:“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任何人逃跑,必须彻底消灭战俘,不留任何痕迹”。只是这条命令后来没有被严格执行,不过还是有很多战俘被日本帝国主义最后的疯狂,夺去了生命。

以下是美国战俘列斯特·坦尼和杰尼·萨缪尔·杰克布森对于日本人强迫他们劳动的日本大牟田17号战俘营的回忆。

1.美军战俘列斯特·坦尼对日本三池煤矿的回忆

美军战俘列斯特·坦尼列斯特·坦尼在《活着回家:巴丹死亡行军亲历记》一书中,对日本大牟田17号战俘营的生活进行了回忆。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和其他白人战俘被日本看守和监工强迫在三井公司下属的三池煤矿劳动。不管是集中营的看守,还是三池煤矿的平民矿工,对他们除了拳打脚踢,还用铁铲、铁镐以及断裂的运输带铁链,来教训白人战俘。他们高举铁链,在头顶上飞速旋转,然后脱手而出,铁链带来的冲力直接撞击白人战俘的身体,造成重创。坦尼对此的回忆如下:

我在一个月内,被突然飞来的铁链击中3次。第1次,铁链击中了后背,我重重地摔倒在地,感觉后背裂成了两块,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后背弓得像一个大大的问号。当我蹒跚着走回营房的医务室,休利特医生连忙扶我在一张“病床”上。我趴在床上,发现自己的头部比后背足足低了6英寸,脚跟也比背部低了6英寸。因为我的后背肿得老高。休利特医生叮嘱我不要乱动,就这样我保持了这个姿势足有3天时间。稍微消肿,日本人就催我返回矿井。

我刚下井,又挨了日本人的殴打,原因是日本人认为我故意怠工。于是两个日本矿工就对我拳打脚踢。他们还不过瘾,又开始娴熟地操起了铁链。第2和第3次被飞转的铁链击中前后不超过几分钟。第1个日本矿工飞掷过来的铁链结结实实打在了我的胸部,把我撞出了20英尺远。随后第2个矿工飞掷出的铁链迎面击中我的脸部中央,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以至于我都感觉不到胸部的疼痛了。我的脸颊部位被深深地划开,眉毛上面的皮肤都裂开了,鼻子再一次血肉模糊;下巴部位鲜血喷涌而出。

我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战俘营,立即去找休利特医生治疗。他让我躺在床上,给我检查脸部的伤口,就在这时,我的左肩胛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我疼得大叫起来。医生赶忙解开我的衬衫,查看我血迹斑斑的肩膀,原来我的左肩胛骨被日本人的铁链打断了。就这样,日本人还是没有同意让我休息,因为“一只手动不了,但你仍然可以用剩下的一只手臂铲煤。”

2.美军战俘杰尼·萨缪尔·杰克布森对日本大牟田17号战俘营的回忆

杰尼·萨缪尔·杰克布森是美国二战初期驻菲律宾克拉克空军基地美国远东空军第二十中队的后勤军官。他在2004年在犹他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二战回忆录《We Refuse To Die》,书中记述了他参与巴丹半岛战役以及被日军俘虏后的战俘生涯。他也被送到日本大牟田17号战俘营,他回忆了17号战俘营中糟糕的生活条件。日本三井公司强迫他们进危险的三池煤矿去挖煤,榨取了战俘的生命,却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以下是杰克布森的回忆。

很多战俘都有营养不良。日本人基本上不给战俘肉吃,给的也是肮脏的狗肉和腐烂的鲸鱼肉。杰克布森对那次吃鲸鱼肉印象深刻。日本人给的鲸鱼肉臭不可闻,而且难以下咽,因为日本人拿来的是鲸鱼身上最难消化的部位。集中营食堂怕有些战俘不肯吃,就把肉剁碎了,混在米饭了煮了。没办法,大家只能闭着眼睛吞下去了,米饭也变得臭臭的。我实在受不了,偷偷地把米饭扔了,虽然他很想吃肉。最后证明他是对的,由于肉是坏的,很多人都食物中毒了。虽然没有一个人为此丧命,不过,病情实在很严重,简直生不如死。为此,日本人给战俘放了两天假,因为能动换的战俘照不出几个来了。我因祸得福,竟然得到了两天休息时间。

由于食物匮乏、住房简陋、体力透支,再加上日本人的虐待,绝大多数战俘都被疾病困扰。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日本看守故意在点名的时候,让战俘在冰天雪地里站上几个小时。他们为这样折磨战俘,感到心情舒畅。可是对缺少衣物的战俘来说,却是无比悲惨。很多人被冻出冻疮,很多人被冻出感冒。这两种结果都很恐怖,冻疮很难愈合,会因为恶劣的卫生环境引发溃疡;感冒更严重,因为日本人不提供任何医药,直接后果就是会变成肺炎。肺炎是寒冬腊月对于战俘来说的头号杀手。

巴丹死亡行军路线图

除此以外,他们很多人身上长起了疔疮。这个比溃疡还要恐怖。有一次杰克布森的右腿上长了三个,整个右腿全都肿了,走路困难,疼痛不已,疔疮很难结痂。我忍了很久,毫无办法,最后找了营地里的一个澳大利亚军医,军医给他进行了手术。我每当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都觉得恶心。军医用手术刀把他的烂肉生生割开,疼得杰克布森受不了。随后的举动,让他更疼,军医用刀把脓包挑开,很疼。两个脓包里的脓水喷溅了出来,在脓水喷溅的瞬间,我顷刻间觉得右腿松快了。集中营里是没有麻药的,动手术的时候只能忍,美军的马梅罗少校有一把医用钳子,大家都找他拔出病牙。每次动手前,马梅罗少校都会和患者说一句:“让我们一起祈祷吧,祈祷你的牙齿不要断掉!”

由于澳大利亚军医觉得第三个脓包,还没有“熟透”,就暂时没有处理,第三个疔疮又困扰了杰克布森很长时间,不过到最后,他的免疫力起了作用,三个疔疮都收了口,结了痂。

与我同屋的一个战俘相当相当悲惨了。他身上长了50多个脓包,几乎全身都在溃烂,可是日本人还是强迫他下井工作。在某些军医看来,他身上都某些脓包已经不是疔疮了,已经发展成了痈疽了——有些创面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里面有三到四个病核,只有把这些核心部分去掉,无论是挤出来,还是挖出来,溃烂才会止住。这个兄弟被日本人活活摧残致死。

编辑 |林小静 郭小凤 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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