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古典到现代，从19世纪的黄金巅峰时期到20世纪初的白银时期，阅读两种不同形态的俄罗斯。

“双头鹰”源自古代拜占庭帝国国徽，一头望向东方、一头望向西方，象征欧亚两块大陆的统一及文化融合，后成为俄罗斯国家标志。浙江文艺出版社“双头鹰经典”丛书第一辑收入的作家均为20世纪上半期俄苏作家，包括布尔加科夫、勃留索夫、索洛古勃、安德列·别雷、布宁、安德烈耶夫等人的作品。由于各种原因，这些“非主流”的俄国作家们在新世纪似有被边缘化的趋势，不容否认的，他们是20世纪俄罗斯雄厚、辉煌文化成就之一环。在世界文化多元格局下，这些不可忽略的作品应该重新回到当下读者的阅读视野。

5月26日，同济大学教授张闳与《收获》编辑叶开围绕“双头鹰经典”丛书最新推出的两部小说《彼得堡》《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展开对谈，带领读者跟随两位俄苏文学大师的足迹，回望俄罗斯文学的白银时代。

“别雷就是社会主义的卡夫卡”

《彼得堡》与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和卡夫卡的《变形记》一起，被纳博科夫评为“20世纪前期西方四大小说名著”。小说凭借丰盈的想象和跳跃的意识流描写，再现了1905年俄国革命期间，彼得堡十天里所发生的故事。在宏大的背景下，工厂罢工、游行、暗杀频频上演，平民与贵族、革命党人与奸细密探轮番登场。不按时序构成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意识活动，共同绘织出一幅20世纪初俄罗斯帝国末期的多重奏图景。在作者笔下，“彼得堡”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地理概念，它联结着历史与未来，成为东方和西方“两个敌对世界的交接点”，具有世界规模的象征性。

《彼得堡》中占据主要位置的是主人公大量的回忆、想象和内心独白，外部现实则是通过主人公的意识折射出来的，而主人公的意识又往往是直觉的、跳跃的、虚妄的。同样通过意识流手法描写人类社会的缩影的长篇巨著《尤利西斯》创作年代为1914年，《彼得堡》的出版与之相差不过两年时间，小说中洋溢着作者丰盈的想象力和转瞬跳跃的意识流动，可谓早期意识流小说的经典。正因如此，1965年，捷克学者雅·尚达在标题为《安德列·别雷——具有世界意义的小说家》的文章中，把别雷与普鲁斯特、乔伊斯、卡夫卡相提并论，认为他们四位是实验家型的作家，是现代小说的改革者。而作家本人也自称“不妨可以把这部长篇小说称作‘大脑的游戏’”。当然，对于读者来说，这也是一次“阅读的历险”。

“阅读《彼得堡》让人意识到俄罗斯文学与我们原来理解的俄罗斯文学完全不一样。”在张闳看来，《彼得堡》是20世纪最伟大的作品之一，而别雷就是俄国的社会主义的卡夫卡， “《彼得堡》的节奏很快，初读让我非常震撼”。小说使用了蒙太奇手法，快速闪现各种各样的景观，就像坐高速列车窗外闪过的景观一样，呈现了流动的城市景象。

叶开表示，俄罗斯文学白银时代的作品在中国除了少数专业读者外，还未形成太广泛和深入的阅读，这也使得这些作品的出版变得十分珍贵，能为读者带来崭新的从古典过渡到现当代的阅读体验。“《彼得堡》呈现的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的俄罗斯文化，它通过蒙太奇甚至心理现实主义的方式，拼贴式地展现出一个文化出现各种裂缝的纷繁复杂的时代。”

《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俄罗斯的泥土气息

《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193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伊万·布宁唯一的自传体长篇小说，历时七年完成。小说以主人公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的生活经历为基本线索，用散文诗一样的优雅笔调，将大自然的声音、气味、色彩和光线，细腻捕捉并诉诸笔端，抒情地回忆了俄罗斯的乡土和古老的民风，从主观感受和体验中不断探索与发现自我，展现了俄国古典文学的传统本色。《纽约时报》评价《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称：“布宁平静、克制的叙述传递了一个‘永恒的问题’——关于人类的命运、生活、爱与死亡。”

说到布宁，张闳认为他继承了19世纪俄罗斯文学传统，细腻、舒缓，与安德列·别雷的风格恰好形成鲜明对照。“《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写的是没落贵族，所描写的生活还残留着19世纪的影子。在马车时代和火车时代的转换时期，布宁还停留在马车时代的叙事节奏，让我们感觉到真实的俄罗斯大地的乡土气息。”

布宁曾说过，“古老的俄罗斯正在逝去”，这句话是他对逝去的古老俄罗斯的沉郁缅怀。在出版人曹元勇看来，布宁舒缓地写人和自然，写乡村背景下人的成长，在《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里，他真正地把自然当成了人的世界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今天出版这本书的价值，既在于让这部经典作品寻找属于它的读者，也能让具有自然意识的读者在这本书里找到与作者的共鸣”。

“从古典到现代，从19世纪的黄金巅峰时期到20世纪初的白银时期，这两部作品打开了一个全新视野，让中国读者看到两种不同形态的俄罗斯。”张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