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因芬芳而美丽

邢岫烟是《红楼梦》里邢夫人的侄女,她和爹娘来贾府是因家贫,指望亲戚“置房产、帮盘缠”的。说白了,这种投奔,其实是和打秋风的刘姥姥一样的。岫烟来的那天格外热闹,贾府里一下子来了四个姑娘。贾母最喜欢的是宝琴,逼着王夫人认了干女儿,又让她晚上跟着自己一起住,李纨的两个妹子也有着落,跟着李纨住在稻香村,只有岫烟,投奔的是人气最差的邢夫人,贾母瞧不上这个大儿媳,只淡淡给了一句:“你侄女儿也不必家去了,园里住几天,逛逛再去。”人家这么一让,家道艰难的邢家赶紧答应了。

听了老太太这句“逛逛再去”,负责安排住处的凤姐立马知道该如何安排了,她盘算着:让邢岫烟住迎春那里最合适——她俩一个是邢夫人名义上的女儿,一个是侄女,即便日后岫烟有什么不如意处,也与自己无干。对这种安排,书中还说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又不便另设一处”。何谓不便呢?随后的湘云来了,老太太是让凤姐另设一处与她住的,只因湘云愿意与宝钗一处住,才没另安排地方。所以这里的“不便”,其实就是不值得。

荣国府里个个都是人精。见宝琴是老太太的红人,立马就有人给她送了几盆腊梅和水仙,李家姊妹虽没人殷勤献好,倒也没人欺负她们,岫烟却是越来越艰难。她借住在迎春处,姑妈邢夫人不但不照管,反而为了节省自己对兄嫂的周济,让寄人篱下的侄女每月省出一半月钱给爹娘。无奈岫烟这位客居的主子小姐,只能在春寒料峭时节把棉衣当掉,拿出钱来给迎春的婆子丫头打酒买点心吃。

可这种环境中,岫烟却相处得超然若素、柔中带刚。试想,即使迎春不能管束下人,岫烟随便和凤姐探春中哪个人说一声不行吗?可她只愿说一句“不必麻烦”。这“不必麻烦”中,有亲戚情分上的礼让,也有对下人们的同情怜悯,更有自己清高的气节:我即便当了棉衣,也不愿白使唤她们。

柔和隐忍,可亲可敬,这姑娘让人越接触久了越喜欢。到后来,平儿自作主张拿出凤姐的大红羽纱雪褂子就要送她。平儿既是凤姐的丫头,也算得上是其知己和闺蜜;她敢擅自拿雪褂子给岫烟,说明凤姐也已喜欢上这个亲和又有骨气的姑娘了。宝钗见岫烟当了棉衣,“悄悄地替她赎回来”。湘云听说此事,愤怒地要“骂婆子们一顿出气”。再后来,连薛姨妈也喜爱这个钗荆裙布的好女儿,给自己的侄子薛蝌求了婚。

面对大观园众多富贵花一样的姑娘,岫烟既不欣羡,亦不赧然,她如一朵洁白芬芳的茉莉花儿一般恬淡素雅,从骨子里散发着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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