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讲述的是一个修心的故事。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和尚,一个猴一只蝉一头猪一堆流沙由动物成长为人从兽性具备人性,由人成长为佛、菩萨、罗汉,从人性具备神性,他们皆在红尘炼心,最终得以升华。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才是《西游记》真正的主旨。
《西游记》充满了谜团,其中一个就是孙悟空的师父菩提祖师的真实身份之谜。关于这个谜的解读可谓汗牛充栋 有说是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观音,唐僧,灵宝天尊,元始,准提道人的等等,而且都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这本来就是一个开放性问题,因为作者吴承恩没有告诉我们答案,我也只有通过理解原著以及揣摩作者的深意来分析,希望给读者带来一种新颖有意思的解读。
见微知著,我认为开篇第一回中的十个大字蕴藏着菩提祖师真实身份的玄机。这十个大字是樵夫告诉孙悟空的,樵夫道:“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谜底就在这个对仗工整蕴含深意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十个大字之中。
它绝非仅仅是地名这么简单,而是有深层的隐喻。斜月三星洞很好理解,一轮弯弯的斜月被三颗星星围绕,很形象的就是一个“心”字。斜月三星洞就是心之居所心之所在,孙悟空追随他的本心参仙访道来到的地方就是他的内心深处,他从心出发心之所至便是灵台方寸山。
灵台方寸四个字,稍微抽象,像是佛家用语,神秀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说到了菩提心,鲁迅的诗句“灵台无计逃神矢”说的也是一种心境。灵台,即心灵,也叫灵府。《庄子》云:“不可内于灵台。”郭象注:“灵台者,心也。”方寸,即心神。得失寸心知,方寸之间,心神大乱,指的便是一种心境。灵台方寸山,也叫灵台山。心之山心之洞里住着一个心之神,他就是孙悟空的师父菩提祖师,他是山洞的主人。菩提也指心,简而言之,菩提祖师就是心之主,心祖。孙悟空曾对黑熊精说过:“身拜灵台方寸祖,学成武艺甚全周。”孙悟空拜的心祖到底是何人呢?
《西游记》中燃灯、如来、弥勒都是佛祖,三清是道祖,还有七佛之师,万妖之祖,地仙之祖等诸多大能,就是没有心祖。我得出的结论就是心祖并不存在,也就是三界之中没有菩提祖师这号人物,他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有寓意的象征,只存在于孙悟空的意念之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世间万法唯有修心才是通途。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如来说西牛贺洲“虽无上真,人人固寿”?为什么孙悟空说一生只跪拜了三个人而没有提到菩提祖师?因为菩提祖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道心佛心。
从这个角度我还有另一层理解:菩提祖师无处不在,也可以说菩提祖师就是孙悟空自我的化身,是孙悟空理想的化身,是大道的化身,是佛的化身,所以他无所不能。心诚所致即见佛。就像佛家所说的静坐常念阿弥陀佛也能成佛,孙悟空在取经途中也有悟语“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此时来到来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孙悟空不正是已到达了心中的灵山?
孙悟空有执着的愿心,他许下长生不老之愿,立马就见到了心中的光明见到了长生的道。地藏王的道心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观音的道心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孙悟空夺天地之造化日月之精华,乃是天道的一部分“借乱化猴完大道”,又是天生圣人,有一颗求道的赤子之心,受到天地的眷顾,一经出世不久便明心见性,所以第一回回目就说他“心性修持大道生”,孙悟空就是大道的化身,第二回说他“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他之所以迅速悟道,是因为他明心见性,成佛只在一念之间。孙悟空天生就是圣人就是佛就是最本真的大道,只是后来一系列的变化使他沾染了人间的戾气,正如人由婴儿变成了成年人一样不再纯净。跟随唐僧取经就是净化心灵涅槃重生找回自我的过程。
菩提祖师不是别人,正是孙悟空自己的佛心。正如书中所说的“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孙悟空的佛心化身为菩提祖师在那等着真实求道的自己来“断魔归本合元神”,正如孙悟空的魔心化身为六耳猕猴突然出现要毁掉自我从而“一体难修真寂灭”。菩提祖师、六耳猕猴和孙悟空本是一体的。
孙悟空所到之处并不是地理位置上的那座山那个洞,而是一朝顿悟后到达的“灵台方寸斜月三星”之所在。孙悟空所拜的菩提祖师并非是现实中的人,所学的道正是心中以己为师完成的自我救赎,自性自证。正如唐僧的前九世渡了自己的第十世一样,只有自渡才能渡人。这才是最高境界的明悟,孙悟空早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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