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 大嘴读史
老虎有一个别称,叫做大虫。这个别称是从唐朝开始有的,原因是避讳。
避讳什么呢?避讳唐太祖李虎,也就是李渊的爷爷、李世民的太爷爷,西魏八根顶梁柱之一。
皇帝的名字不能随便乱用,避讳的历史很悠久,至少在秦始皇的时候就有了避讳的实例。因为秦始皇名叫嬴政,所以“正月”改成了“征月”或者“端月”,“正乎法度”改成了“端乎法度”,连谐音也不可以。
李渊当上了皇帝,追封老祖宗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渊的爸爸叫李昞,这是个生僻字,避讳也就避讳了,反正用到这个字的机会极少,但问题在于李渊的爷爷名叫李虎,“虎”字是是个常用字,这下添乱了。
首先是各种地名、官名,基本上都是用“武”字代替“虎”字。
三英战吕布的“虎牢关”被改成了“武牢关”,苏州的“虎丘”被改成了“武丘”,杭州的“虎林”被改成了“武林”(武林门本来应该诗虎林门的),“虎牙将军”被改成了“武牙将军”,“虎贲”被改成了“武贲”。
其次是人名,本朝的人物必须改名,前朝的人物出现在典籍中也必须改名。
唐朝修订的《隋书》中,隋朝大将“韩擒虎”的名字变成了“韩擒”,直接把“虎”字吃掉了;南北朝时期,梁国驻守合肥的将军韦叡骁勇善战,被称为“韦虎”,结果在唐朝修订《梁书》的时候,“韦虎”变成了“韦武”。
反正一句话,和“虎”有关的字眼统统要改。
在唐朝版的《晋中兴书》和《魏书》中,成语“骑虎难下”变成了“骑兽难下”;在章怀太子李贤修订的的《后汉书》中,“画虎不成反类犬”变成“画龙不成反类狗”;在令狐德棻编著的《后周书》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变成了“不入兽穴,不得兽子”;李肇编著的《唐国史补》中说,“大虫老鼠,俱为十二相属”,连生肖“虎”也变成了“大虫”。
最有趣的是“虎子”变“马子”。
据《西京杂记》记载:“李广与兄弟共猎于冥山之北。见卧虎焉,射之。一矢即毙。断其髑髅以为枕,示服猛也。铸铜象其形为溲器。示厌辱之也。”“飞将军”李广射死卧虎,让人铸成老虎形状的小便器,把小便解在里面,表示对猛虎的蔑视,这个小便器被叫做“虎子”。
被叫了几百年的“虎子”到了唐朝也不能叫了,改成什么呢?“马子”或者“兽子”。
《通雅》中说:“兽子者,亵器也;或以铜为马形,便于骑以溲也;俗曰马子,盖沿于此。”
其中“马子”的说法后来就演变成了“马桶”,当然,“马桶”也不止可以小便了,适用范围得到了扩大。
说起来,如果没有李虎的存在,“马桶”有可能被称作“虎桶”的。
不要觉得避讳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可是大事,是有法律依据的,不遵守是要打屁股的。
《唐律疏议·职制》卷第十称:诸上书若奏事,误犯宗庙讳者,杖八十;口误及余文书误犯者,笞五十。
八十大板,就算活下来也去掉半条命了。
有人会问,既然不许说“虎”字,那么唐朝诗人们怎么可以用“虎”字来作诗呢?比如,大诗人李白在《留别广陵诸公》一诗中有“骑虎不敢下,攀龙忽堕天”,王建更是胆大包天,直接写了一首《射虎行》,他们就不怕打屁股吗?
好吧,这些诗在当时都是用“兽”代替“虎”的,李白的原诗是“骑兽不敢下”,还有李白的“欲往泾溪不辞远,龙门蹙波虎眼转”、刘禹锡的“汴水东流虎眼文,清淮晓色鸭头春”等等,在当初都是用“兽”字代替“虎”字的。
后来流行的李白诗集是唐朝灭亡后重新编印的,早已时过境迁,无须避讳了。
如果武松打虎的事情发生在唐朝,应该叫什么呢?武松打虫?武松打兽?武松打武?
呵呵,李世民的太爷爷太能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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