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伪好物”

扩展阅读:雅昌艺术网关于“以冒用'雅昌'名义骗取艺术品等犯罪行为”的声明

“伪”大概是收藏界里比较忌讳的一个单词。

而被称之为“好物”的,则是证明收藏者有眼光,收到一件值得称赞和把玩的好物件。

但,当“伪”碰上“好物”,这作何理解?

▲台北故宫博物院前的巨型展览海报

近日,台北故宫博物院推出的“伪好物:16-18世纪<苏州片>及其影响”特展,引发了古代书画研究学者、收藏者以及爱好者的关注,雅昌艺术网也特别在国际博物馆日来到台北故宫博物院,带来这一特展的纵览及细节,其中也包括了前期展览中近50件作品的高清大图。

▲本次特展分为前后两期!!!

(注:本次展览分为前后两期,其中前期将于6月25日关闭,其中布展一周,7月1日后期展览开放参观,持续至9月25日。)

▲“伪好物:16-18世纪<苏州片>及其影响”特展名录

在开始进入展览之前,我们以“Q&A”的方式来试图解释展览前言中所提到的关键词。

1、什么是“伪好物”?

简单的说,就是后来者临摹前人的作品,其中临摹质量还不错的作品,被称为“伪好物”。

2、“伪”就是假吗?

按照当下收藏圈里的理解是假的、赝品,但在这个展览中更准确的理解应该是“临摹”或者“仿”,但其实也是古人在当时作的假画。

3、“好物”的原作还有吗?

当然有了,这次台北故宫中也有被临摹的“好物”原作展出,另外在故宫博物院和辽宁省博物院也有收藏,其实国外的各大博物馆也收藏了很多我们国家的“好物”原作。

4、“伪好物”这个词从哪里来的?

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对于这个展览题目的解释中,说“伪好物”这个词最早是北宋大书画收藏家米芾看到一件传为钟繇《黄庭经》时的评价,他认为这件作品虽然是唐代的摹本,但是临写的非常好,当时就用了“伪好物”来肯定这件摹本的艺术价值。

5、为什么会出现“伪好物”的画儿?

古代包括今天,有些人有收藏的需求,可是原作也不知道在哪里,更重要的是没有经济能力,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人临摹一张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画。一来二去,一朝一代之后就累积了许多“伪作”,其中有很多是临摹的还不错的“伪好物”。

6、现在看到的“伪好物”的画多出现在哪个朝代?

明末清初的时候,那个时候兴起一股“古物热”的潮流,再加上当时商业经济其实比较发达,书画收藏的氛围和消费能力也日益增多,才出现了很多仿制古代绘画大师作品的作坊。

7、“伪好物”中被模仿最多的题材有哪些?

按照当时人的需求和审美,比较喜庆吉祥且祝福意味浓厚的画肯定是需求量最大的;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烈的,所以宫墙外的人对于内宫妃子的生活非常稀罕,所以这类题材的也多;当然也有一些历史典故叙事性的画以及教育人们礼教伦常的画也很多。

8、今天我们看到的“伪好物”中,哪些画家最容易为当作“范本”?

其实唐宋元明时期的大画家基本上都有被“冠名”的“伪作”出现,比如李思训、刘松年、李公麟、仇英、唐寅、文徵明、沈周等等这些大家都是被临摹的范本画家。这次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展览中,临摹仇英作品的后来者就很多。

9、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画“仇英”?

青绿重彩,颜色漂亮,装饰性强,还有就是仇英作为“明四家”中唯一一个商业画家,画作流通比较多,也画了很多当权者和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后来的人也喜欢这些题材,就出现了众多临摹者。

10、这次展览中提到的“苏州片”是什么?

是对苏州地区商业性仿作的一种称呼,尤其是在苏州山塘街专诸巷和桃花坞一带聚集着一批民间作画高手,专以制作假画为业,所造假画统称为“苏州片”。

11、除了“苏州片”,还有别的作假画的“外号”吗?

当然有,今天的“天津造”、“杭州假”、“上海仿”,甚至是“香港造”,还有“绍兴片”、“广东货”、“河南货”、“江西货”等等,今天的假画作坊专业分区更加明晰,某一地区专门造某一个画家的假画,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12、“苏州片”和别的“片”有哪些优势?

那个时候吴门地区的画家多,并且商业还很发达,“货源”和“客户”都比较多,所以量比较多,流通也比较多;并且画家的水平还不低,还比较讲究文化内涵,所以质量也不错。

13、“苏州片”和“伪好物”的关系?

“伪好物”是对历朝历代以及各个地区中出现的还不错的仿作的统称,是一个大的范畴,“苏州片”就是特制盛产于苏州地区的仿作,但是现在看到的“伪好物”中,“苏州片”是其中较为优秀的代表,是其中的典范。

14、“苏州片”的购买者或收藏者真的觉得自己买到的是真迹吗?

毕竟都已经作古了,只能猜测了,大多数下单的人肯定都知道是临摹的,但是无奈眼力劲儿差的人大约会当成真迹收藏吧。

15、“苏州片”值钱吗?

反正也不便宜,虽然未必有原作值钱,但是“苏州片”中的“伪好物”也是价值不菲,至于具体的价格,就是仁者见者智者见智了。

16、现在拍卖市场中“苏州片”多吗?

多,基本上如果透透彻彻的研究了“苏州片”,那古代书画的市场流通领域内,你可以成为一个小专家了,毕竟知道什么是“假”才能知道什么是“真”。

▲“伪好物:16-18世纪<苏州片>及其影响”特展现场

如果对这16个问题都知道了的话,基本上对于这个展览中的画家、作品还有一些概念都已经清楚了许多。台北故宫博物院在准备这个展览的过程中,显然也是别出心裁,“伪作”也敢拿出来展览,其中的一些还和原作放置在一起展览。在展览的四个分区之后,更是提出了当下对于“苏州片”的不重视,以及“苏州片”对于宫廷院体绘画形成的重要影响,甚至是对于中国绘画史的影响,都具有前人未曾关注到的重要性。

▲“伪好物:16-18世纪<苏州片>及其影响”特展画册

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林正仪在展览画册前言中也说到:“本展览的核心是以往被视为缺乏价值的明末清初的传承作品,通常被称为’苏州片’…….长久以来在学术界和鉴藏界,’苏州片’几乎等于’明末清初的伪作’或者’粗制滥造’的同义词,不但评价欠佳、研究论著稀少,当然也绝不是博物馆举办展览的首选。然而,’伪作’的原因相当多元,’伪作’的品质也存在不同高低的档次……但是无论’摹本’或’伪作’,尚存有品质精良而值得珍重的佳作……明末清初的’苏州片’,确实是值得我们关注和开发的’伪作’新领域。”

这一番言辞颇有为“伪好物”中的“苏州片”正名的意味,但不得不说,台北故宫博物院这一次展览的角度是新鲜的,并为中国绘画研究提出了一个新课题。

▲“伪好物:16-18世纪<苏州片>及其影响”特展现场

我们到达台北故宫博物院时,虽然正值5月18日国际博物馆日,赶上了免票观展日,且当日开馆至21:30分,但是由于是周五工作日,观展人员和旅游团均不多,即便是以往需要排队一个小时以上的镇馆之宝处也无须排队。二楼的“伪好物”特展观展人员亦不多,基本上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展氛围。

▲图片右下角为本次展览的分区

从现场的展陈方式上来看,台北故宫博物院也诚意满满,拿出206、208、210、212等四个展厅,另外还特别设置了“伪好物的创意市集”,展览的主题颜色也以“伪好物”中最常见的仇英作品中的青绿重彩而设置,从展览画册到展厅口的说明版,均是一片“绿”。

展览分为四个部分,分别为206展厅的大家都爱“伪好物”——从<清明上河图>的故事说起”、208展厅的以苏州为龙头-明中叶以后“伪好物”的新典范、210展厅的“伪好物”商店直击——充满魅力的热门商品以及212展厅的伪好物前进清宫等,前期共展出了49件作品,详见上图雅昌艺术网整理的展览名录。

下面就跟随我们的脚步去每一个展厅中一探究竟。

第一部分为“伪好物”——从<清明上河图>的故事说起,这第一个展厅中,台北故宫博物院就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从家喻户晓的《清明上河图》讲起,其实这也是后来者仿制数量较多的作品之一,从这件名作被仿制的故事开始为观者理清“伪”的概念。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在故宫博物院展览现场(非本次展览)

根据笔记小说记载,明代嘉靖年间的宰相严嵩父子非常想得到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便向官员王舒求,王舒根本就没有原作,于是他请一个叫黄彪的画师临摹了一本《清明上河图》进献,深得严嵩父子的喜爱,但未曾想到,后来一个叫汤臣的装裱师向王舒索要贿赂不成,于是就向严嵩揭露了这画是假的,严嵩当然是火冒三丈,借故就把王舒问斩了。

当然了,这个“因画致祸”的版本很多,虽然牵涉了很多人,但是其中的核心绝对是黄彪临摹的《清明上河图》,这个“苏州片”里的热门题材,足以代表当时社会各阶层共同卷入因“古物热”形成的“伪好物”商品消费的热潮。

当然,今天黄彪是否临摹了此画或者临摹的《清明上河图》都已经不知答案,但在第一个部分的展厅中也展出了包括黄彪作品在内的四件作品,分别黄彪的《画九老图》、传宋代陈居中的《秋原猎骑》、传宋代张择端的《清明易简图》以及传明代仇英的《清明上河图》等。

▲明 黄彪《画九老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27.2x193cm

▲明 黄彪《画九老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27.2x193cm

▲明 黄彪《画九老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27.2x193cm

▲明 黄彪《画九老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27.2x193cm

黄彪是苏州本地的画家,是上述“因画致祸”的主角,也是学者视为少数清楚身份的“苏州片”代表画家之一。这一幅作于1594年的《画九老图》是现存唯一有黄彪亲自题识的作品,当时黄彪已经74岁的高龄,画面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刘松年《会昌九老图》的构图相同,是黄彪临摹古画的例子。

▲展览现场两幅作品对比

展览现场,台北故宫博物院也在黄彪《画九老图》的上方放置了刘松年的《会场九老图》(图片),从中对于黄彪的临摹一目了然。

▲(传)宋 陈居中 《秋园猎骑图》 册页

绢本设色 21.9x25cm

另外一张传为宋代陈居中的《秋园猎骑图》中,根据史料记载,陈居中最为擅长的就是番骑人物。这幅展览的画作中没有陈居中的款印,左下方反而有“黄彪之印”,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邱士华认为,这应该是黄彪为收藏家周凤来临摹的番骑之作,后来被认作是南宋陈居中的作品,但应该是黄彪的摹古之作。

▲(传)宋 张择端 《清明易简图》 卷

绢本设色 38x673.4cm

▲《清明易简图》对最为精彩的桥的表现

这一展厅中被称之为“苏州片”中的“伪好物”的当属是传宋张择端的《清明易简图》,虽然画作中很多店名的招牌和《东京梦华录》中所记录的汴京名铺一致,但是画面中的城墙却不是北宋的风格,山石林木也带有仇英风格的影响。

▲《清明易简图》局部对于人物的刻画

▲《清明易简图》局部对于人物的刻画

此外,屋宇宫观敷染的青、绿、朱色则为苏州片中常见的色调组合,加上画中钤有王世贞、严世藩的伪印,故推测此作应为明代后期根据南宋描述汴京的文本,同时附会王世贞父亲与严嵩父子“因画致祸”的著名情节,融合当时热闹的市街情状,所精心创绘的明版《清明上河图》。

▲(传) 明 仇英 《清明上河图》 卷

绢本设色 34.8x804.2cm

同时也展出了传为仇英的《清明上河图》,在“苏州片”中有很多落款为仇英或者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展出的就是其中的一件作品,但邱士华认为这位临摹者虽然用了很多的青绿重彩,但是却对空间统一感不在意,此外其他的一些风格也和仇英风格有别。

在理清了“伪好物”的概念之后,展览的第二部分则是以最为突出的“苏州片”切入,以苏州为龙头——明中叶以后“伪好物”的新典范。其中展出了包括传唐人的《明皇幸蜀图》以及传仇英的《画连昌宫词》和《画长信宫词》等在内的8件作品。

苏州从明中期后,已成为江南甚至是全国的文化与时尚中心,苏样时装、苏式家具与器用、苏州园林与绘画,甚至点心,都是各地竞相模仿的对象。苏州原本就拥有深厚的文化资本,画家们利用江南地区丰富的文物收藏,从学习与临摹古画中,逐渐发展出各自的面貌,而成为画坛主流。由于当时江南经济繁荣,许多人都有意愿及财力收藏书画。在丰厚利益诱惑下,苏州当地出现不少古画作坊,甚至部分文人画家也加入了造假的行列。

这一展厅中多是一些适合悬挂在厅堂之上装饰感极强的作品,这种讲求画面细节、富有故事寓意与文化根源的“苏州片”,乃成为“伪好物”的新典范,广受大众欢迎。例如上文提到过的《明皇幸蜀图》就曾经被大收藏家项元汴家族收藏。

▲(传)明 仇英《画连昌宫词》 轴

绢本设色 66.8x37.6cm

▲(传)明 仇英《画连昌宫词》(局部)

▲(传)明 仇英《画连昌宫词》(局部)

▲(传)明 仇英《画连昌宫词》(局部)

▲(传)明 仇英《画连昌宫词》(局部)

传为仇英所作的《画连昌宫词》,是以著名的隋唐宫殿连昌宫为主题的诗画轴,诗塘上都附有所谓文徵明书写的宫词二十五首。当时的作坊,喜欢绘制以仇英画、文徵明题诗的合璧之作来吸引买者,重青绿描金的山水,配上楼阁人物,四幅齐挂妆点厅堂时,肯定是相当富丽华贵。而研究发现,《画连昌宫词》很有可能是临摹的仇英绘图、陆师道题诗的《仙山楼阁》。

▲(传)明 仇英 《画长信宫词》 轴

绢本设色 66.5x37.7cm

《画连昌宫词》画面中怪怪奇奇的山石,青绿重彩敷色,部分轮廓勾有金边,五彩缤纷且结构繁複的宫殿群配上盛开的红白梅,众多宫人活动其间,一派富丽祥和,有如仙境。此种四幅成组的画轴,齐挂厅堂确实气派华丽,应为相当受到欢迎的商品。

同时《画长信宫词》和《画连昌宫词》应该是同属一组,书法与图绘风格都相当近似,应为同一作坊的作品。

▲本展厅展出的仇英(传)作品

此外这一展厅亦展出了传为仇英所绘的《仿宋元六景》以及《仙山楼阁图》,以及传为沈周所画的《画韩愈画记》等,都被认为是“苏州片”中的“伪好物”。

那么在第一和第二展厅中了解了“伪好物”和“苏州片”之后,究竟哪些是“苏州片”商业街中的热门商品?这也是第三展厅中所关注的“伪好物”商店街直击——充满魅力的热门商品,也是这一展览中展出数量最多的展区,包括30件作品,其中涉及到家喻户晓的各种版本的《汉宫春晓》、《上林图》以及《西园雅集图》等。

值得注意的是,也正是在这一展厅中,将分为前后两期呈现“伪好物”的魅力。在这一展区中的展签中,所标识的作者更是众所周知,包括周昉、赵伯驹、仇英等等,画中鲜艳瑰丽的青绿山石、对布料与建筑构件表面细腻装饰的讲究、对叙事性场景的偏好等都反映了“苏州片”的画面特质。

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苏州片”中可以发现几类风靡当时收藏界的热门商品,例如《汉宫春晓》、《百美图》一类对妃嫔宫中生活浪漫的想像。

▲(传) 明 仇英 《乞巧图》 卷

纸本水墨 27.9x388.3cm

例如展览中的传仇英的《乞巧图》,但是颇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这是一组白描风格的作品,虽然也是晚明时期流行的风格,但显然和仇英的风格相差迥异,也被标上了仇英的名字。

▲(传) 明 仇英《乞巧图》局部中的女子形象

▲(传) 明 仇英《乞巧图》局部中的女子形象

▲(传) 明 仇英《乞巧图》局部中的女子形象

▲(传) 明 仇英《乞巧图》局部中的女子形象

在这幅《乞巧图》中,画家巧妙的通过描绘七夕时节的各种乞巧活动,从而带领观者一窥宫中女子的私密生活。

▲(传) 唐 周昉《麟趾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9.6x327.7cm

▲(传) 唐 周昉《麟趾图》对于女子与婴孩的互动

▲(传) 唐 周昉《麟趾图》中的婴孩形象

▲(传) 唐 周昉《麟趾图》中的婴孩形象

另外一幅传为唐周昉所作的《麟趾图》也是窥探宗室后妃和婴孩嬉戏的场景,画作虽然在制作年代上无法上达唐代,但画中一部分人物面向圆润、著高腰唐装,造型确为明代流行的唐风“周家样”,其中帮婴儿沐浴及逗弄婴儿等母题,还可以在其他传为周昉的苏州片中看到。

▲《麟趾图》中坐在椅上的后妃形象

画中也不乏混杂著明代仇英类型人物,例如坐在椅上的后妃,即来自仇英《汉宫春晓》。画中各个场景之间,虽有串场人物,但却又各各独立,此画可视为当时画坊流行母题的组合之作。

依照著名诗文制作的叙事性绘画也是当时流行的画作,如根据司马相如《上林赋而》描绘皇家狩猎壮盛场面的《上林图》,同时也出现了“一稿多本”的现象。

▲(传) 元人 《上林羽猎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47.5x1298.2cm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44.8x1208cm 嘉靖戊戌年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53.5x1183.9cm 嘉靖壬寅年

例如展出的三幅《上林图》,分别是传元人《上林羽猎图》以及两幅传仇英所作的《上林图》。根据记载,昆山巨富周凤来曾延聘仇英依据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绘制十四公尺以上的长卷,作为母亲八十大寿的生日礼物。后来被大量复制,甚至有些临摹者还写上唐宋画家的名字。

▲(传) 元人 《上林羽猎图》(局部)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嘉靖戊戌年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嘉靖壬寅年

▲(传) 元人 《上林羽猎图》(局部)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嘉靖戊戌年

▲(传) 明 仇英 《上林图》(局部) 嘉靖壬寅年

我们也把三幅画作中精彩的部分放置一起,其中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其中的差异和趣味,更可以证明当时这类题材的流行。

▲(传)宋 李公麟《画归去来辞》(局部) 卷

纸本水墨 34x898.8cm

▲(传)宋 李公麟 《画归去来辞》中不断出现的陶渊明

▲陶渊明与书童外出归家途中

▲陶渊明与书童在归家的船上

▲在门口迎接陶渊明的孩童

▲陶渊明与家人在厅堂中

▲庭院中的孩童与劳作中的人

▲陶渊明再次出现在卷尾处

▲卷尾最后一次出现的陶渊明与书童的形象

苏州片除了青绿重彩一类以外,也有许多纯用墨色绘写的白描作品,多半托名于北宋著名文人画家李公麟。

传李公麟的《画归去来辞》即为一例,依据《归去来辞》内容,陶渊明在画卷中登场了十次。卷后明代沉度、金钝、夏昶、文徵明题跋也都是仿制的。但是题跋中所钤“云间沉度”、“侍讲学士之章”,与传宋黄庭坚《行书》卷用印相近,推测两作应为同一个伪造书画的工坊或集团的作品。

吉庆祝福意味浓厚的《群仙会祝》和《瑶池献寿》这一类的题材也是当时的热门订单。例如传仇英的《群仙会祝图》和《蟠桃仙会》以及传宋赵伯驹的《王母宴瑶池》等。

▲(传) 明 仇英 《群仙会祝图》 轴

绢本设色 99x148.4cm

▲(传) 明 仇英 《群仙会祝图》画心

▲画面右上角的神仙形象

▲地面上等着为王母娘娘献寿的人

▲楼阁第二层的人物形象

▲空中的小仙与鹤

▲空中的仙鸟形象

▲画面右下角骑着张果老驴子乱奔的李铁拐

这幅作品虽然是仇英款的画作,但是画面处理极为精细,是罕见的“苏州片”佳作,此作描绘主题应是群仙共赴蟠桃大会,为王母娘娘祝寿。陆、海、空诸景穿插层叠,诸路神仙、瑞兽以此为舞台,现示各样神通。画面右下角小坡上骑著张果老驴子乱奔的李铁拐,元神已由葫芦中化成一道光束,迴环飞至天际谒见太上老君。人物与动物虽略有小疵,但不减其整体精彩,应为当时祝寿用的高档献礼。

▲周穆王与随从正等候从天而降、西王母所派遣的车队

(传) 宋 赵伯驹 《王母宴瑶池》 卷

绢本设色 33.7x401.3cm

▲天空高处的西王母所派遣的车队

▲地面上等待着的周穆王与随从

▲桥面上的鹿车中坐着的正是西王母

▲仙鹤群集

这幅传为南宋赵伯驹作,描绘周穆王前往瑶池拜见西王母,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传赵伯驹《瑶池高会》有类似处。手卷起始处,是周穆王与随从正等候从天而降、西王母所派遣的车队。中段仙鹤群集,祥云处处。后段湖面桥道上,华美的鹿车载著西王母,仪仗缓缓前行,将与周穆王相会。

▲众位神仙前来参加蟠桃仙会

(传) 明 仇英 《蟠桃仙会》 卷

绢本设色 40x440.5cm

▲仙女在采摘仙会所需的蟠桃

▲王母娘娘在蟠桃仙会的最高处

▲参加蟠桃仙会的神仙们

这幅署名“仇英实父制”的作品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传宋代方椿年的《群仙彙祝图》,在云气、建筑、山林、树石使用的点画线条与用色极相似,应为同一苏州片作坊生产的“蟠桃仙会”类作品。但是这两件作品中的仙人、宫殿等场景数量有别,或许在当时亦代表著不同的商品价位。

▲钟馗移居途中

(传) 元 龚开 《钟进士移居图》 卷

绢本设色 11.1x332.6cm

▲画面开端就是一众小鬼抬着钟馗所用的家具

▲在一帮小鬼所拉车中端坐的女子

▲一众小鬼抬着钟馗的物件

▲众鬼哄抢散落在地面的东西,极具娱乐性

这一展览单元中也有一张传为元代龚开所画的《钟进士移居图》是另外一种吉祥祝福的画作,画面中描绘的是一帮小鬼们帮着钟馗搬家的场景,不仅有详细的钟馗家中所用物件,更是包含了很多代表着如意吉祥的物件出现,再加上小鬼们摔跤、争夺物件等等画面,娱乐性也很强,这类兼具祝福和娱乐性的画作在当时也受到市场的欢迎。

另外这一展区中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是,出现了很多“一稿多本”的现象,也揭示了“苏州片”商业作坊大量生产的实况;品质精粗有别的同稿之作,暗示著当时售价上的可能差异。

展览的最后一个部分则从学术意义上肯定了“苏州片”对于绘画史的影响,“伪好物”前进清宫,包括了清代宫廷画家丁观鹏、冷枚等在内的7幅画作。

颜色鲜艳并且细节丰富的苏州商业街的仿古作品,不但广受江南各阶层的欢迎,也成为许多亲王与大臣进贡给清代帝王的礼物。尤其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帝王都很欣赏这类仇英与受到仇英仿古作品影响的苏州伪古风格作品,更为重要的是,清宫透过苏州片接收了许多“古代”的题材与图式。

▲清 丁观鹏 《摹仇英西园雅集图》 轴

绢本设色 95.1x43.9cm

▲(传)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轴

绢本水墨 79x38.9cm

▲清 丁观鹏 《摹仇英西园雅集图》(局部)

▲(传)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局部)

例如丁观鹏,曾经在乾隆时期绘制了大量的摹古作品,值得注意的是他临摹的对象已经被认为是明代商业伪作,例如丁观鹏的《摹仇英西园雅集图》,正如上文所言,虽然是仇英款,但这种全幅白描的风格显然更为接近尤求的白描风格,这类白描作品在苏州片中常被冠以仇英之名。

▲(传)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局部)

▲清 丁观鹏《摹仇英西园雅集图》(局部)

丁观鹏在临摹的过程中,乾隆帝还表示,一定要著底色以求形似,所以丁观鹏虽然保留了原图的构图,但是在人物、家具和植物的地方施彩,房子和柱子则采用的是西洋画法中的光影效果,整幅作品可以说是明代商业白描风格、吴派风格与外来西洋画法的结合。

▲清 丁观鹏《摹仇英西园雅集图》(局部)

▲(传)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局部)

▲清 丁观鹏《摹仇英西园雅集图》

▲(传)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

丁观鹏所临摹的即为传仇英所作的《西园雅集图》。西园雅集是北宋文人在驸马王诜在西园所举办的一场盛大聚会,参与者包括苏轼、李公麟、米芾等十五位文坛名流。一般说法为李公麟绘图,米芾作记,但《西园雅集图记》的文本却一直到明代才出现,故此盛会与文本应均存疑。此作虽传为仇英所绘,然风格并不似,应属苏州片的制作。

▲明 仇英 《汉宫春晓图卷》

美国克利夫兰馆藏(非本次展览)

▲清 丁观鹏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4.5x675.4cm

▲清 丁观鹏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4.5x675.4cm

▲清 丁观鹏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4.5x675.4cm

▲清 丁观鹏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4.5x675.4cm

▲清 丁观鹏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卷

绢本设色 34.5x675.4cm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 卷尾处的丁观鹏落款

▲清 冷枚 《仿仇英汉宫春晓图》 卷

绢本设色 33.4x800.8cm

丁观鹏的另外一幅《仿仇英汉宫春晓图》亦是同样的情况,《汉宫春晓》是明代所新创的绘画题材,深受乾隆朝宫廷喜好,宫中生产至少有四本《汉宫春晓》,三本且冠上“院本”之名。此幅底本应是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白描《汉宫春晓图》,为苏州商业作坊另一类热门商品,经常托名为李公麟或仇英的白描作品。

宫中档案记载中,同样有乾隆皇帝的命令,让丁观鹏在临摹过程中,将白描风格加上淡彩设计,整幅作品虽然设色淡雅,却充斥著各种新奇建筑物与家具陈设,这也许就是他们对于“古代”的想象。

但无论如何,“苏州片”进入到清宫,对于此后宫廷院体绘画风格有着重要的影响,对于中国绘画史也有着重要的影响。正如台北故宫博物院本次展览的初衷,在这些“伪物”中不乏“好物”,“苏州片”作为“伪好物”的龙头和典范,更应受到学术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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