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总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有尽有。如果还有军队依靠，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然而，近代以来有一人，有权有势有军队，却能保持朴素本色。在物欲横流的民国，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谁？

段祺瑞。

段祺瑞送冯国璋的箴言（图注）

三造共和、收复外蒙、反对帝制的民主斗士，也是四次担任总理、一次担任国家元首、中国现代化军队的第一任陆军总长、中国第一所现代化军事学校——保定军校的创始人。同时，也是一个在道德有洁癖的大佬，做人信条是“六不”：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

段祺瑞的道德洁癖其实远不止“六不”——

不抽大烟，还厌恶别人抽大烟，这在当时军阀政客里简直绝无仅有；

不逛妓院，决无作风问题，与北京八大胡同无缘；

不游山玩水，不购置房产，合肥老家也无房产土地。袁世凯与人打牌，赢了一套房子。送给段祺瑞，可是没有给房契。袁世凯死后，房主儿子拿着房契找到段祺瑞，要回了房子。后来，段祺瑞辗转于天津和上海，都是租房；

皖系军队全部采用日式装备，强大军力构成了段祺瑞的后台（图注）

不听戏看戏办堂会，不认识京剧大腕，除了打牌下棋，没有任何嗜好。太太过生日，顶多叫场杂耍唱半天八角鼓，就算公馆最热闹的场面；

不做生意，认识很多银行家，却从不在银行投资，手头紧缺时打张白条就可以在京城任何一家银庄提钱；

不讲究服饰穿戴，经常是瓜皮帽配长衫。公众场合穿西装、军装、礼服，也随随便便；

一身陆军总长服总显得皱巴巴的（图注）

不许门包陋习。有人来访，见不见全凭段祺瑞决定，谁也当不了家。据说他在前清时代最恨“门包”，还向朝廷建议整治这些陋规。他不许向来客勒索，谁收就枪毙谁；

不收礼，再贵重也不要，清廉如水。有一次军阀齐燮元送来一批贵重礼物，宝石金银，五光十色，他根本不要。家人记忆中，他只收过一次冯玉祥送来的大南瓜。当时北京军政界都知道他这个脾气，不敢送礼；

不托关系，日常事务都是他做主，家人根本无法插手。有一次，有个老妈子托一位姨太太说话，替自家亲戚找了一个小差使。段祺瑞听说后鼻子都气歪了：“快说，你们到底得了人家多少钱！”大公子段宏业见了段祺瑞，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不卖国。北洋军阀的头面人物，如张作霖、吴佩孚，在爱国立场上都可称道。日本扶持成立伪满洲国，土肥原贤二多次到天津邀请段祺瑞出山。段祺瑞干脆举家南迁到上海，公开表明反日态度。

不强人所难。段祺瑞的第四任姨太太，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后来另外有了意中人。段祺瑞知道后，忍痛割爱，让姨太太出嫁，一时传为美谈。

晚年段祺瑞（图注）

历史的吊诡就在于他管住了自己，却管不住别人。他最恨人抽大烟，但是家人背着他没有不抽烟的。段家公馆里外界限分明。对内家规严格，对外照样胡作非为。段宏业虽然怕他爹，却在外面狂嫖滥赌。

管不住家人，也管不住部下。1926年，在未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军政府开枪制造“三一八”惨案，成为段祺瑞一生最大的污点，促使他彻底退出政坛。段祺瑞一生克己，在乱世中树立了一面道德标尺，却无法驾驭混乱的世道和沉沦的人心，只落得晚年吃斋念佛的结局。

梁启超评价他：“其人短处固所不免，然不顾一身利害，为国家勇于负责，举国中恐无人能比。”吴佩孚祭奠他说：“天下无公，正未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参考书目：

1、《总统府奇闻录》，团结出版社，1995年

2、《民国秘史》，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