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题跋局部。

?曹旅宁

2017年西安崔振宽美术馆“丰碑大碣”大展，图录首次刊布业师黄永年先生旧藏话雨楼《北齐马天祥造像记》拓片及前贤题跋照片。此拓应是这次石刻大展中的“头牌”。

启功先生题跋更是首次刊布，为《启功丛稿》及《启功全集》失收。其云：“寇谦之袭释教之仪轨庄严以饰老氏之道，遂亦有道象之制。此北齐马天祥所造者亦道象也。此记作隶书，体势颇具汉隶风骨，不但远出北朝一般碑额志盖之上，即魏晋之隶若曹真辟雍诸碑亦在下风，信可谓拔乎其粹矣。惟书者不解文理，误字极多，如玄寂之寂北朝多作，此误为家；圬形之圬，误作污；孰能之孰，误作熟；仰追之仰，误作仲；尚有 之，不识何字，亦不识二字为何义。至于以颢为显，汉碑已然也。翁叔均跋引《金石萃编》指其七年作九年之误，实则所误并不止此，容当详检《萃编》，备核兰泉之语，于诸讹字则必有所见焉。一九七七年六月二十三日漫记于首都小乘巷寓舍启功”

题跋为启功先生得大名前精力弥满之神品，虽身居陋巷，墨迹却神采奕奕，不禁瞻仰再三。笔者曾读童丕绳(书业)先生《唐宋绘画谈丛》，知童、启二先生上世纪三十年中期交好于北平，童丕绳先生为黄先生外舅，黄先生尊称启功先生为世叔，启功先生尝至其家，故所藏碑帖字画多启功先生题跋或题签。

翁大年跋云：“北齐马天祥等造象记，载王司寇《金石萃编》。司寇云：武平只七年，此云九年，系碑误也。大年按：是本首尾俱有王任堂藏印。任堂名楠，号勺山，收藏碑帖书画颇富，尝辑《话雨楼碑帖目》二卷，已刊。辛酉初夏宝董堂题。任堂，吾邑震泽人，与金冬心善，冬心尝至其家，故所藏碑帖多冬心题识，此册之签亦冬心笔。大年又题。”

话雨楼旧藏《马天祥造像记》原石已不存，此拓当为天壤仅有之孤品。黄先生从友人手中换得，珍重收藏，并撰写《记话雨楼旧藏〈马天祥造像记〉》一文刊布，以飨诸玩黑老虎之同道。此前可能为藏书家路工旧藏。

旅宁按：翁大年跋虽不足观，亦能道出此拓与话雨楼姻缘。启功跋识见略高，考证《马天祥造像记》为出于文理欠通者之手，可能为道教基层信众，非出于类似天师道世家王羲之、王献之辈手笔也。通常说来，题跋缺失在于后跋往往沿袭前跋，殊少新意。黄先生以史家眼光独发其覆，前人之跋均不及黄先生所记见识之高。黄先生以为该石由清季佞魏之风使之身价倍增，永平九年为误书，基层边远地区不知北齐朝局变动之故也。辛德勇学长新说以为北齐范阳王永平九年也。其读书细微，引证丰富，颇为引人入胜，然审视原拓所记止“永平九年二月廿八日”，亦无干支存留以验朔闰焉。

曹旅宁，学者，著有《黄永年先生编年事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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