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中国古典古诗词,很容易看到中国古代士大夫的人生追求。他们大都可谓以天下为己任,热心报国,渴望能够受到重用,建功立业以青史留名。但是,他们也都是有那么一点玻璃心的,一旦仕途受挫,他们便开始畅想“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日子,选择归隐。
诗人们归隐,大都是回归田园。从陶渊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开始,他们为了自己品德的高洁,而选择回归农家,不吃朝廷俸禄,而是依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相比“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更多的诗人选择栖息溪水旁。
张志和说“桃花流水鳜鱼肥,斜风细雨不须归”,柳宗元说“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都是这种价值取向。在他们看来,虽然渔夫是一个普通的职业,但是他们却有着最为高洁的品德,有着最为悠闲的生活。
这一观念得到了很多诗人的认可,无论是诗人的诗词歌赋,还是画家的绘画,都有不少渔歌唱晚的作品,这也成为了中国古典艺术审美当中的重要部分。
但是,古代士大夫都向往的这种渔夫隐居生活,却被明末文坛领袖用这首诗啪啪打脸。且看:
呵冻提篙手未苏,满船凉月雪模糊。
画家不识渔家苦,好作寒江钓雪图。
这首古诗的题目是《渔家》,作者是明代高人孙承宗。这个人是明末挑大梁的人物,在军事、文学、教育方面都有很大成就,而且还是袁崇焕的老师。
在这首古诗当中,作者对于之前士大夫向往这种渔夫隐居生活的态度进行了批判。在诗人看来,这些士大夫之所以羡慕这种生活,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这些人并不懂得渔家生活的真正之苦。因为生活之间存在距离,他们所想象的渔夫的生活,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之中。
“呵冻提篙手未苏,满船凉月雪模糊”,开篇就描述了渔家生活的苦涩,为了生计,即便刚下了雪,还得冒着严寒出海打渔。寒风凛冽,渔夫都快要被冻僵了,只能用嘴里哈出的热气呵一呵冻僵的手。这样的细节描写刻画出了渔夫生活的艰难,也为后文中的批判做了基础。
后两句直接想到很多士大夫所写向往渔夫生活的诗文,加以直截了当的批判。“画家不识渔家苦,好作寒江钓雪图”,很多画家、诗人根本不明白渔家生活的劳苦,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描摹出一幅幅风花雪月图!作者的批判性就显而易见了。
作为明末知名度最高的高人之一,孙承宗用这首诗写出了一个很有趣味的道理。历来最好的文学作品都是来自于实际生活的,没有深入民间的勇气,即便是写的诗词、画的绘画再好,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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