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憨山老师的荔枝画始终洋溢着愉悦

王憨山 大吉大利图 (王憨山家属供图)

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姚涯屏: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家父多次从广东买荔枝回湖南,一筐荔枝有半筐枝叶,我总觉得卖荔枝的不太厚道。来了岭南才发现,新鲜荔枝都是这样连枝带叶割下卖的。屈大均说“荔”字是草字头下面加个“刕”字,“刕”音“离”,意思是“割”,说的就是要连枝割下来,没枝没叶坏得太快。这种写法现在《新华字典》里列为异体字了。

荔枝是岭南四大佳果之首,四大佳果都是些不耐储存的娇气主,所以古代北方人吃过的不多。但没吃过归没吃过,就像现在的人开口闭口都是书画同源南宗北宗,那时,读过几句诗词歌赋的都知道荔枝。这全仰仗历代文人骚客反复吟咏广而告之。司马相如在《上林赋》里罗列了一大堆水果,其中“答沓离支”的“离支”就是“荔枝”。那时四川也产荔枝,司马相如算是给家乡做了个广告。后来又有了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四川荔枝有个品种干脆改名了,就叫“妃子笑”。这个品种岭南也有。白居易做四川忠州太守时写过《荔枝图序》,开篇第一句就定论“荔枝生巴峡间”,岭南盛产荔枝的事实完全不提。直到北宋,苏东坡南下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岭南荔枝这才算是真正隆重登场。齐白石老先生曾多次南下岭南。三客广西钦州时,说有“纤手教侬剥荔枝。”他在广州住过将近一年,估计也没少吃桂味糯米糍什么的。有了这些南下岭南的美好回忆,齐白石因此画过不少荔枝,随便一张现在都能换N片荔枝林。我觉得广州相关部门可以考证一下,找个地方立块碑,刻上齐白石旧居故址,应该是件极风雅的事。

恩师王憨山先生也曾多次南下岭南。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湖南电视台和广州电视台联合录制了专题片《花鸟画家王憨山》,并获全国优秀电视专题片奖。因了这段因缘,广州电视台在1991年还专门为先生在广州举办过个人画展。这应该是广州电视台获奖专题片及主办个展的第一次,都是给了一位外地画家,广州果然是座胸怀宽广的城市。深圳更是海纳百川。1996年6月,深圳举办荔枝节,请先生南下,在深圳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还特意把展览开幕时间调到荔枝节开幕的前一天。《深圳商报》的报道用了热情洋溢的通栏大标题——《欢迎王憨山》。就在这个展览前,广州美术学院张治安院长邀请先生,在岭南画派纪念馆做教学观摩展,并在国画系现场示范。这两个展览我都亲历其中。先生去世十四年后,岭南这块热土仍然没有忘记他。2014年,坐落在深圳红荔路的全国重点美术馆——关山月美术馆还为先生举办了回顾展,名为《风仍在吹》,呼应着十八年前《深圳特区报》的推介专版《大风起兮》。岭南待先生不薄,先生对这片热土也充满感情。1994年,先生亲自把他的孩子王鲁青和两个学生送到广州美术学院学习,其中一个就是我。先生也画过不少荔枝。平时,他的作品豪迈厚重中不时透出些许郁懑,但他荔枝题材的作品始终洋溢着谁都看得出来的愉悦。

我也曾在湖南老家种过一棵荔枝,百般呵护,还是没能让它熬过那个冬天。自尊师命负笈南下岭南,至今已二十四年。每每在荔枝树下大快朵颐时,就会想起齐白石老先生那句“故乡无此好天恩”。虽然曲解了原意,也曾饱啖岭南荔枝的齐老先生想当颔首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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