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的故事至今还在为人们所传颂，冯素珍冒死救夫，经历种种曲折，终于如愿以偿，成就美满姻缘。根据此故事拍摄了戏曲、电影、电视剧，深受人们喜爱。有些老年人时不时还会吟唱上两句，“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婵娟”。很显然，女主人公是女扮男装的。闲暇之余，我们不禁要问，这古代是否真有这女驸马的故事，这古代女子又是否可以身着男装呢？

《礼记》中明确规定女子是不能穿男装的，所谓“男女不通衣裳”。古人的传统观念是很强烈的，男女服装是严格分开的，不可掺杂，不可逾越，否则将会受到礼教的严厉谴责。三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傅玄便是这男女不通服方面最称职的捍卫者。他说：“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在他看来，男女衣服混淆，便是“服妖”。所以在封建时代，男女服制是不同的，这也是男尊女卑的反映。纵然礼教严苛，然总会有些人敢于去冒犯礼教，当然有些时代风气开放，女着男装不会受到谴责，反而很是兴盛。

根据史料来看，这女着男装的鼻祖怕是非夏桀宠妃妹喜莫属了。据《晋书·五行志》记载，“末喜冠男子之冠”，很明显，妹喜有接触男子服饰的现象，她戴的是男子的帽子。在那个时代，大概人们还没有形成那种严苛的礼教，也许妹喜的行为是被允许的，更何况她还是帝王的宠妃呢。但至于妹喜有没有通身穿男子服装，我们没有明确的史料可以去证明。然而可以从后人的书中略知一二。《汉书·外戚传》有段关于说妹喜的，“女儿行，丈夫心”。可见她有参与政治的野心，但桀对她很是纵容，“桀常置妹喜于膝上，听其言，昏乱失道”。历史总喜欢把过错算在女子头上，很不幸，妹喜就是充当了这样一个“红颜祸水”的角色。正所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有政治野心的女子，也许在生活上也会效仿男子，那么，身着男装也不足为奇。

当权者的喜好足以引导时尚潮流，在古代亦是如此。“故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春秋时期，各国君主总有不同的嗜好，越王的好勇，楚王的好细腰，在各自的国家中都掀起一股潮流。齐国的灵公也不例外，他喜欢女子身穿男装。“灵公好妇人而丈夫饰者，国人尽服之”。于是他身边的侍女就开始了男子的装扮，这如同一股浪潮很快席卷了国都，国中女子纷纷效仿，以博帝王之爱。很快，都城里女着男装现象比比皆是，这就如“楚王好细腰”的效应一般。然而当权者的心思谁也摸不透，正如古语说的一样“伴君如伴虎”，看到因自己的喜好而形成的潮流，齐灵公又不高兴了。于是，他便下令禁止民间女子着男装，“灵公禁妇人为丈夫饰，不止。曰：‘女子而男子饰者，裂其衣，断其带’。”对于民间女子的违令，齐灵公又下这一道有些侮辱女子的禁令，他下令凡是在大街看到女子身穿男装，都要将其撕毁。但是仍有些女子违令，灵公对此很是头疼。身边的谋臣晏子便向他建议道：“公何以不使内勿服，则外莫敢为也。”果然，先从宫中禁止侍女穿男装，民间这种现象也逐渐消失了，“逾月而国人莫服之”。终于，这场热潮过去了。

在中国古代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其中比较开放的时代非唐朝莫属。唐朝可以说是一个很开放的朝代，封建礼教也不是那么严苛。它在服饰方面的开放度很是让人匪夷所思，不仅女子可以穿得袒胸露乳，胡服也是很受大家欢迎，更有女着男装现象的兴盛。从这一时期出土的文物中，我们不难知道女着男装的存在。唐永泰公主墓壁画中就有一戴襆头、着胡装、穿乌皮靴的侍女形象。可见这类现象最早出现宫中，唐高宗与武则天的幼女太平公主便是这唐朝女着男装的“先祖”。《新唐书·列传第八·诸帝公主》中有这一段记载：“久之，主衣紫袍玉带，折上巾，具纷砺，歌舞帝前。”帝后对于女儿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女子不可以做武官，怎么打扮成这样？“儿不为武官，何据尔？”可见当时女着男装并没有被严格禁止，反而是被允许的。被称为“武则天第二”的太平公主之所以着男装，是因为她有极强的政治野心，想仿效其母君临天下，故而在着装方面具有男子威仪。当然，唐朝穿男装的女子并非人人都向往权力，那只是一种风气，一种兴趣。除了宫中女子可以着男装，民间女子亦是允许的。《旧唐书·舆服志》记载“或有着丈夫衣服靴袜，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女子服装逐渐走向男性化。唐中后期也仍有此类现象的存在。唐武宗时，王才人很是得宠，经常与武宗一同出游涉猎，“状纤颀，颇类帝，每苑畋中，才人必从，袍而骑，校服光侈，略同至尊”，出行时，王才人常与武宗穿一样的衣服，以至于人们都分不出哪是帝哪是妃，“相与驰出入，观者莫知孰为帝也”。唐代女着男装的流行，一方面是因为风气开放，礼教有所松弛，另一方面是由于女子追求服饰方面的阳刚之美。

元蒙有个奇特的风俗，女子在未嫁之前是可以穿男装。这大概与他们是游牧民族的天性有关吧。元蒙习俗中，女子在没嫁人之前，也会“髳发”，并着男装。关于这一习俗，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只是从外国旅客游记中才略知一二。随着唐王朝走到历史的尽头，女着男装之风气不再盛行，然巾帼英雄在每个时代都是不乏有的。家喻户晓的有木兰替父从征，穆桂英挂帅等，想必这些女英雄都不可能穿着小女儿姿态的衣裙走向战场的，而是身着戎装，尽显男子气概吧！明朝亦出现了这样一位巾帼英雄——秦良玉，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也肯定是女着男装的特例。《明史·秦良玉传》：“良玉为人饶胆智，善骑射，兼通词翰。仪态娴雅，而驭下严峻，每行军法令，戎伍肃然。”由于秦良玉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朝廷便令秦良玉代领石柱宣抚使。从此，秦良玉卸裙钗，易冠带，侍女卫队皆戎装雄服，南征北讨，声名远震。很明显，秦良玉将军是因为职业需求才换上男装的，自然也不会引起浪潮。

男尊女卑也好，封建礼教也罢，历史总有些特例。帝王的放纵，君王的嗜好，风气的开放，习俗的特别，职业的需求，构成了女着男装的漫长历史。而我觉得，这一现象的出现更是一种反抗，是对礼教的反抗，是对男尊女卑的反抗。

【作者系南京大学中国近现代史研究生】

责任编辑/姚胜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