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思想,一开始就是政治的,这是在社会群体层面;道德化,则在个人层面;而宗教化则早就被民本主义洞穿,不在儒家提供的选项中。
所以用宗教观来搞一个新的“儒教”是原始儒家的反动,对于中国学者而言,可谓不智。考量知识分子的命运,不应该只放在儒家身上,更多的考量自身的问题,儒家给你知识论,你可以修心修身,也可以跟暴力集团对价。这是我们现在知识分子在这方面不足的地方,不能只有依附,没有建构。
《武林外传》中,吕秀才面对追问他怎么以文弱之躯搞定武力值超强的江洋大盗,淡淡地说了一句:知识就是力量。不要看他是一部喜剧,背后的意思你读懂了吗?我们不会连吕秀才也不如吧。
从古至今,儒家自觉地肩负起一个责任——救世。这是道家最为不屑的事情。人间世的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做了还不一定落个好,道家的算盘一拨,不划算。儒家的帐不这么算,只要是人的事,就先担下来再说,挨骂也最多,道家还有神仙可做,儒家就比较幸苦,老老实实等着被人骂,至今未绝。
救世,是一个既古老有新鲜话题,同时也是使命。西方的枪炮、玫瑰和病菌是有救世的情结,至少是用救世来唤起精英意识。孔夫子说: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真正天下太平了,我孔丘才不会这么多事,言下之意就是天下无道我才会这么辛苦(道家一脸不屑,活该当丧家犬,没人请你救世,你还救个什么劲,纯粹单相思)。
不惟儒家,乱世之时,每一家都有救世的主张,是时事使然,是社会的需要,也是政治的需要,还是民众的需要,谁愿意这个世界乱糟糟呢,古今中外的知识分子都把救世当成使命。百家争鸣由此展开,所谓百花齐放是学问家们的美化,不符合自然科学,本质上是面对乱世谁也拿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才会有争论、争鸣,有办法就不用争了。
现在人批判专制,用今天的思想去揣度古人,放在今天,放在大家都认为比较不专制的美国或者欧洲,百花齐放也是有政治正确和限制条件,在空气都是香甜的美国,你行个纳粹礼看看,这不算是压制思想吗?所以别轻言自由平等,这是耍流氓,你跑到火星也在专制中,头埋在土里屁股在外面的是鸵鸟,不是人。
对这个世界,统治阶层很的要求很简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民众更简单:安居乐业。对于人类日益增长的物质欲望,对不起,至今无解还愈演愈烈,所以,乱世是地球上大多数时候的常态,只要有乱世,儒家不会退出历史的舞台。我们以为现在很安居很乐业,事实是几个超级大国用毁灭性武器搞了一个恐怖的平衡,这是最大的专制,欧洲这些只能算是小国寡民,要依靠美国老大的核保护伞。
儒家很焦虑,这个世界发展了几千年,人类的本质还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儒家提倡“克己复礼”,克己是自律,自律是现代精英的基本素养;复礼是规则意识,国跟国,人跟人都有边界,互动有规则。你还在儒家调整的范畴中。
儒家的救世是一个不得已的举措。本来自己构建的体系,是希望变乱不要发生。儒家早就洞察,发生变乱的唯一可能就是人自身,儒家以人为本,到了需要动用制度的层面,就是这个出现裂痕,需要开始救援行动。法家的从儒家中走出,就是因为在原有知识系统无法应对人心的不断膨胀的欲望,将“礼”发挥到一个极端,就是我们所谓的极权专制,发展到近代是法治社会,这是一个理想社会的补丁,是一个应对变化出现的一个子系统,目的仍然是为了救世。
只要有救世的外在条件,儒家想躲也躲不了,他的生成基因就是调整人的关系。可能会以其他的面目出现,但骨子里的基因却是儒家的。
儒家的救世与其他救世的思想有两个巨大的不同——
一是实践性,二是最小的社会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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