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虽然部队规模上不断扩大,但在武器装备方面仍处于巨大劣势,对于各地的地方武装来说,从敌人手中夺取武器弹药便成了一项重要斗争内容。在这样的形势下,也涌现出不少机智勇敢的战士,冀东平原昌黎县第五区区小队的队员姜双飞、徐景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姜、徐二人平时总是形影不离,徐景泰拆地雷,姜双飞就拔引信;姜双飞装线枪,徐景泰就碾炸药,变着法子跟敌人斗。因此人们戏称他俩为区小队里的“哼哈二将”。
姜双飞和徐景泰有个共同的兴趣,几天打不上仗,听不见枪响,就浑身发痒、坐卧不宁。正因如此,区小队执行上级下达的“炸集”、“掏窝”这样的任务时非他俩莫属。
1947年国民党顽军经常到各地祸害乡里,所到之处鸡飞狗跳,老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可每到这个时候,姜双飞和徐景泰却逆着人流向里跑,并每每小有收获,要么是几颗手榴弹,要么是一顶破钢盔,等等。
这天上午,区小队的队员们和区干部正在崖上区公所听县里头的组织部长闫新讲形势,村民赵泰山气喘吁吁地跑来区公所报告:“顽军队伍有二三百人正在新集集上骚扰,赶集的老百姓都吓跑了!”
闫部长沉吟片刻,对区小队长王玉成说:“应该去踩一下线……’话音未落,姜双飞“啪”地一个立正:“是,我俩马上走!”说着拽起徐老满就往外走。
队员张青山急了,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谁说让你们去了?老天爷下磨盘大的雨点,也该轮到我们一回了!”
“都别争了!”队长王玉成笑咪咪地看着张青山,“这回让他俩去吧,下回该你。”张青山只得作罢,但仍气呼呼地小声嘀咕着。
一出区公所,徐景泰说:“敌人如果往西走,佑计现在也该听到消息了。”
姜双飞会意地一点头,二人便下了大路,朝东南插下去。一阵猛跑,来到大营村南一片坟地里,附近有一老农干活。
姜双飞上前问:“大伯,见着往南过队伍了吗?”
老头指指东南方向:“过了有一袋烟工夫了,差不多到尖角村了吧。”
正说着,只见尖角村上空冒起一股浓烟,越冒越大,不一会儿青灰色的烟气便笼罩了整个村庄。
徐景泰说:“不好!很有可能是我们设在尖角大寺的粮库着火了!”
姜双飞怒声吼道:“这帮狗X的,早晚让他们尝尝姜爷的厉害。”
七月的青纱帐,半人多高,二人在绿波中时隐时现,急速前进。忽然眼前开阔起来,只见由脚下直至尖角村的高杆庄稼,全被敌人从一尺上下拦腰折断。徐、姜二人无奈,只得趴在地上往村里爬去。
这种爬行,不同于平时训练的那种,要胸腹紧贴地面,脑袋低伏,四肢并用,唯恐村里房上站岗的敌哨兵发现。或许是因为爬着难受,姜双飞骂不绝口:“有能耐跟68团(解放军正规部队)干去……”徐景泰告诫他小心有伏兵,姜双飞这才住了嘴。
约摸爬了一顿饭工夫,隔一条便道就是尖角村了。只见户户大门敞开,用秫秸夹的篱笆都被拔掉了,姜双飞忍不住低声骂道:“干的真绝!”
两人趁房上站岗的哨兵转过身去刹那间一跃而起,向一家院子奔去。院里一个中年妇女见两个拿枪的进来,以为是敌兵,忙说:“老总,你们的队伍都去村东庙前集合了,快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答应一声贴着北房檐向东摸了过去。
庙前的开阔地里,国民党的兵约有200人面朝南站成了五六列横队,一个军官摸样的人正在队前讲话,隐约有训话内容传入姜双飞和徐景泰耳中。不大一会儿,敌人的去向,意图就听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目模样的人朝庙后西北角走去。姜、徐二人望去,发现有七八辆大车停放在一块空地上,车上装的是子弹箱。姜双飞兴奋不已,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徐景泰:“真货!”
只见络眼胡子边走边喊:“快套车,套车,快点!”几个蹲在地上的车把式不情愿又害怕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络腮胡子用枪点着一辆没人套的车问:“人呢?人呢?”看到无一人回答,他马上目露凶光,“都聋了?”
“去茅房了。”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答。络腮胡子转身骂骂咧咧地向村里走去。
姜双飞此时眼睛一亮,扭头朝徐景泰看去。徐景泰眨眨眼,悄声说:“我套车。”便将短枪掖进腰里,从藏身处闪出,不慌不忙地牵起牲畜套车。
这时敌人排头兵已经起步向西走了,姜双飞把枪口瞄向最后——他估计是押子弹车的。
没过多久,车队开始蠕动起来,姜双飞迅速冲出来跳上车:“快,朝前面的胡同赶,我掩护。”
徐景泰长鞭一挥,骡子车向前走了几步,便钻进胡同向北奔跑起来。后面一辆车的车把式喊:“喂,你们走错了……”
姜双飞趴在车上诙谐地说:“没错!你们走那边,我们走这边。”
两人在骡子车的狂奔中商议,要是敌人追来,万不得已就把子弹箱扔到庄稼地里,然后弃车钻青纱帐……
跑出村有半里多地,远远地只见络腮胡子带几个人挥着枪一路叫嚷着追来。徐景泰加了一鞭,车便下了道,从庄稼地里向西直接奔向深河滩。
或许是因为担心中了武工队的埋伏,敌人只乒乒乓乓地放了一阵乱枪,竟没有再追。
后来,这车子弹被赶到了五区区公所,其中6000发上缴了县大队,另外3000发武装了区小队。在那艰苦的环境中,这批子弹对于战士们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徐、姜二人把抢来子弹的经过向闫部长汇报之后,闫部长大笑着说:“你们俩啊,真是胆大包天!”
队员张青山也拍着姜双飞的肩,不住嘴地说:“敢从敌人眼皮子底下弄来这么多子弹,真爷们儿,服了你们了!”边说边把三条装满子弹的子弹带挂在身上,威风凛凛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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