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金城灵宝》
原标题:《秦淮水骨》:力拓文化散文的新境界
作者:李青友
读美文,犹如品佳茗,久而弥笃。读郑毅(笔名叶灵)的散文集《秦淮水骨》,更是如此。在其和风细雨的笔触与温雅灵动的文字之外,我更钦佩的是郑毅在创作中的突破与超越,这种突破与超越开拓了文化散文的新境界。
发轫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化散文,以其浓郁的文化意识和理性思考给散文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但之后,文化散文的创作或徘徊于“故事—感叹”式的桎梏,或沦陷于导师式说教的泥淖,终因创新维艰而一度引起诟病。文化散文的创作者们,并没有在迷茫中停滞,他们怀着对文化的敬畏和对人性的关怀不断地寻求新的路子并推动文化散文健康发展——郑毅的文化散文就是这一探索过程中的奇葩。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优秀的作品都不是坐在书斋里想出来的,文化散文更是要以丰富的经历和深切的体验才能完成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郑毅的散文是伴随着脚步写出来的。从函谷关到秦淮河,从铸鼎原到杨公堡,从地坑农院到道口古镇,从黄土大塬到幽燕大地,秦砖汉瓦、唐风宋雨、山岚秋草、乡风俚俗,脚步到哪里,思维就到哪里,思维所至之处珠圆玉润的文字便涓涓而出。历史过往与现实感受浑然一体,空间跨度和思维进程契合一致,似乎任何可圈可点的事物都摆布在自己的沙盘里。只有身临其境,才能设身处地;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有着浓郁的现实感受。我觉得,浓郁的现实感受是《秦淮水骨》引起广泛关注的重要基础。
郑毅的文化散文在摆脱传统行文窠臼的同时,还注重材料的运用。文化散文的创作需要充分的知识装备,没有知识储备的作家写不出来高品质的作品。郑毅本着“一物不知,实以为耻”的治学精神,循着学者型作家的路子,首先具备了强大的知识装备,并使之自然内化、融会贯通。在说到陈桥驿兵变时:“已经在动荡中煎熬了两百多年的中原文明,在一个叫陈桥的驿站歇了歇脚,一抬脚就迈出了荒芜,从此开始了一段为期一百六十多年的繁华之旅。”写到吴三桂降清时:“不过是在明朝三百年江山这一摇摇欲坠的瘦骆驼身上,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罢了。”中国文化崇尚至道之极,《道德经》深奥却归于“一”,《易经》难解但归于“变”,把繁冗复杂的东西简单地表述出来,内化外现,妙不可言。
当代优秀的文化散文,都摆脱了“发思古之幽情”的调子,它在继承和发展传统文人情怀的基础上,更体现着现代的气息,反映着现代的精神。《秦淮水骨》亦是如此。不管是临古迹还是观胜景,不管是述往事还是察时变,作者都能入其境、得其旨而发其思,用现代的精神诠释文化关怀的终极目的。《走出地坑院》述说了具有原始穴居方式的地坑院,不是寻奇探幽,不是哀怨苦叹,而是从时代变迁中、从生活变化中感受人的生存,从而体悟到“没有古老的保守就没有开放的未来”;在《湮没的杨公堡》中,从古堡的兴废作者感受到“世道的沧桑逼迫他们如此智慧而又和谐地生存,生命力的顽强令人喟叹”;即便是谈到李香君、陈圆圆的篇章,也不是为了猎艳猎奇,它只是为了发掘人性的永恒之美。有了现代的气息、现代的精神,《秦淮水骨》集子的文化价值才更加健全。
郑毅女史长期生活和工作的三门峡地区,是虢国旧封、弘农故郡所在地,绵绵崤山和幽幽函谷使这一区域成为连接八百里秦川和五千年河洛的锁钥之地,西京的文采和东都的风流无不涵养着这里的文脉。老子在此著《道德经》,杜甫在此作《石壕吏》,文风浩荡,薪火相传,《秦淮水骨》,接踵绵延。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文化意识也不断地增强,厚重而富有理趣的文化散文也越发受到青睐。谦逊而低调的郑毅女史,凭借其对文化的热忱和对文化现象的深层解读,一定能不断超越自我,开拓出文化散文创作的更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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