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冉 图 ｜ 部分由潍坊市博物馆提供

中国民间有很多关于清代画家郑板桥的传说，有讲他为官清廉为民请命的，有讲他平易近人、机敏聪慧的，更有不少描述其才华出众，书画诗三绝于世，但传说毕竟难以作为信史。近日，国家典籍博物馆（国家图书馆）与潍坊市博物馆合作举办了一场“清官板桥三绝传世——郑板桥专题展”，以60多幅作品的体量，再现这位清代奇人的真实面貌。

“早初贫，中做官，晚卖画”，这是郑板桥对自己人生给出的几个关键词。44岁之前，他日子都过得很清苦，长期贫困造就了他与传统文人不同的金钱观，藐视清高，喜欢大蒜更胜水仙，因为“官贫无肉食，用烧酒嚼蒜”，做人特别接地气。对于朋友的热心资助，郑板桥也愉快笑纳，年轻时读书、赶考、游历山水，日常生计甚至纳妾，都有朋友给予财力支持。

康熙朝以前，郑家或许是个大户，在郑板桥与表弟的书信中可知，家中原有田产三百亩，雇佣过佃农、女仆，家中遗留过不少前代家奴的卖身契。但至康熙朝中期郑板桥出生时，郑家已经破产。郑板桥童年非常凄惨，3岁时生母死于肺痨，14岁时疼爱他的继母也去世，大饥荒时家里连一块果腹的饼都买不起。23岁娶妻后，郑板桥效仿父亲成了一名私塾先生，但常年入不敷出，友人资助不足以度日，只好借债，到期还不上只好告别妻子儿女远遁他乡。妻子徐氏病故，料理完后事后，家里更是穷得过不下去。

郑板桥在焦山读书时，友人袁梅府频繁慰问资助，十天就去了五次。雍正十年，郑板桥为了凑足赴南京江南贡院参加乡试的路费，写信向兴化县令求助借钱。考试后竟一身轻松地游览去了，此间他在杭州、扬州、湖州等地四处游玩，盘缠来源也是朋友慷慨解囊。因为有当地友人招待，在湖州一待就是一个月。乾隆元年二三月，郑板桥还是在友人程羽宸的资助下赴南京参加会试，五月赴京殿试，中第二甲第八十八名进士，时年44岁。

郑板桥的科举之路十分坎坷，应试之路漫漫几十年，他有一方“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的印章。作为一介寒士，没有达官贵人引荐根本没机会做官，想做官就得放下架子。他在京城逗留一年多，主要活动就是结交权贵和高僧，以献诗为手段，为仕途铺路。

《兰花竹石图卷》局部，清，郑板桥

在京城穷困潦倒的郑板桥结识了爱新觉罗·允禧，这位小王爷小郑板桥18岁，却赏识其才华，据说得知郑板桥来访，他挽起袖子，亲自割肉款待。允禧最终帮他谋得一职，49岁的郑板桥被召入京，候补官缺，50岁上任山东范县县令，后又调任潍县知县，这个年龄放在今天已接近退休，在古代更是老人一位。史载他为官期间勤政爱民，颇有口碑。郑板桥刻了很多私章，内容皆是警示自己要正直为官，包括“直心道肠”“富贵非我愿”“私心有所不尽鄙陋”等。

一次山东遭受自然灾害，郑板桥主持修建工程，招收饥民赴工，开仓放粮，强制地方大户设立粥棚，打击囤积居奇者，虽救活不少灾民，却因此得罪了权贵富豪，忤逆上峰，再无升迁可能。宦海挣扎12年后，郑板桥毅然辞官回扬州，做回专职画家。

“乌纱掷去不为官，华发萧萧两袖寒。写去数枝清挺竹，秋风江上作渔竿。日放言高谈，臧否人物，无所忌讳，坐是得狂名。”辞官后他写下这首诗，对自己的“狂妄直言”引以为傲，强调虽然壮年气盛，但始终“胸中有泾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