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金庸这样评价张无忌:个性比较复杂,也比较软弱。他较少英雄气概,虽然宽厚大度,慷慨仁侠,豪气干云,但不免也有缺点,或许,和我们普通人更加相似些。张无忌的一生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被环境所支配,无法解脱束缚。但对张无忌这一人物,金庸先生却青睐有加,认为他是自己小说中武功最高强的主角,并且是与他本人性格最接近的人物。
张无忌的形象,是对郭靖与杨过形象的一种统合。合郭靖的单纯质朴与杨过的聪明伶俐,合郭靖的为国为民与杨过的至情至性。在《倚天屠龙记》一书中,我们几乎处处都能发现这种“中和”的痕迹。如张无忌的出生之地冰火岛,实际也暗示了张无忌的性格:冰火中和,温暖宜人。再如,张无忌作为武当名侠张翠山与天鹰教“妖女”殷素素的儿子,他身上流动着的血脉也是正、邪两派的中和。进而,按照金庸小说的惯例,主人公最突出的武功技艺常常是他的性格与人生的最好的说明。如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杨过的黯然销魂掌。而,张无忌的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和太极拳剑,第一种代表张无忌的热血和赤子丹心,而后两种都是对乾坤阴阳的中和与圆转。张无忌出道江湖之后最大的行为目标,就是要在以六大门派为代表的正派集团与以明教、天鹰教为代表的邪派之间充当和平的使者,谋求 “合”。
张无忌性格颇为优柔寡断,万事之来,往往顺其自然,当不得已处,雅不愿拂逆旁人之意,宁可舍己从人。这一点造就了他的“无为”。他练“九阳真经”完全是无意中得之,习“乾坤大挪移心法”是从小昭之请;当武林盟主,执掌屠龙刀,既是少林武当的高人的盛情难却,也是迫于军情紧急;与周芷若订婚是奉谢逊之命;不与周芷若拜堂又是受赵敏所迫。
张无忌的这种“无为”看似与道家的精神暗合,但骨子里却藏着佛眼与慈悲心。张无忌有过一段学医的经历,在小说中,他并没有以行医为业,但学医的经历加上行医的经验,影响了他对的生命意识、人生观念、善恶价值和人文情怀的体会,即对生命的了解、重视、理解和悲悯。这又塑造了他的佛眼与慈悲心。张无忌的慈悲心。如殷离在临危之际,要张无忌说他爱她、愿意娶她。这本是一个荒唐的想法和建议,但张无忌竟然真的答应了她,而且答应的斩钉截铁。张无忌此时一不知对方是自己的表妹,二来也不爱她,三来对方不仅因练“千蛛万毒手”而相颜丑陋且性格古怪,非但不可爱,甚至相当的可厌。张无忌之所以答应要爱护她甚而娶她为妻,只是慈悲之心大动,可怜殷离的缘故。
在六大派围剿明教的光明顶之际,张无忌奉劝灭绝师太不要再杀,甘受她三掌,在光明顶上奋身而挡六大派,不是求名,不是逞勇,只是觉得“应该做”。奉佛门中人灭绝师太毫不慈悲,而张无忌是地道的佛家心肠。他在光明顶上对六大派的劝解,既不是要帮着明教“邪魔”与正派武林对敌,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个人野心,而是纯粹出于天性的慈悲心肠。
以上的事例足以说明张无忌不枉“佛家之侠”。同时也反映出也金庸先生对于“狭”的全新理解:无为亦可为侠,慈悲更可济世救人。对于张无忌这一人物,他虽然算不上是一位人格与性格上的英雄,但他却是一位特殊的“佛家之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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