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品读之六

【原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节选自《道德经》第五章）

【我的解释与体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里的所谓“刍狗”，其实就是用草做的狗。因为狗在古代是作为祭祀而用的牲畜，每当人们要祭祖宗、祭天地，举办典礼的时候，就杀一条狗供奉起来。后来由于社会风气的演变，也可能是日子太穷，用不起狗，于是渐渐地就不再用真的狗了，而是用草扎一只狗来代替。这句话的大意是，天地从不感情用事，对待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一视同仁。天地无所谓“仁”与“不仁”，它总是按照自然规律在运行着。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句是说，圣人也应像天地一样，不要感情用事，对待百姓也应一视同仁。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要防止理解为圣人不懂感情，任百姓自生自灭。

这两句话总的意思就是说：大自然是有自身法则的，它对待世间万象一律平等；在人类社会，也理当如此才是正道。

老子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大概勾心斗角的事情看多了，于是便想告诉人们，世间“好”与“不好”，“善”与“不善”，都是一个事物的两面，相生相克，互为其根；没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善”与“不善”。一味追求事物“好”的一面，恐怕只会导致另一面的反弹，出现新的“不好”。好有好报，坏有坏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有其自身运行和发展的规律，我们只能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不必强施外力，破坏平衡。

于是，老子在这里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他说，天地之间不是正如一个很大的鼓风器具吗？如果没有人去摇动它，它就虚静无为，但是它生“风”的本性仍是不变的，如果有人去拉动它，风就无穷无尽吹出来了，而且你越是动它，它吹出来的风就越大。

于是乎，老子进一步总结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为政者，不在言多，多言反而会导致黔驴技穷，不如按照自然法则少说、多看、多做，这就叫“守中”。“中”就是自然法则，就是强调“顺其自然”。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是说政令繁多，反而使人困惑，你今天这样讲，明天那样讲，有时甚至朝令夕改，时常让人左右为难。有时候，政令多了，矛盾百出，更加让人行不通，还不如保持虚静，任其自然发展。

这使我想起历史上大秦帝国的法律。秦国的法律完善到每亩田地要施多少肥、下多少种子；严酷到饲养耕牛的人，耕牛腰围减少一寸就要挨打多少皮鞭。法律规定得如此细致苛刻，人民自然有如惊弓之鸟，稍不留神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刘邦灭了秦国之后，萧何对秦国的法律作了认真研究，最终采用了黄老“无为而治”的治国方略，正是这一重大改革举措，才使得中国出现了历史上著名的太平盛世“文景之治"。可想，老子的这套“无为而无所不为”的思想，对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影响是多么的深远、多么的重大。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其实也可以用作人的个人修养。人的话多了，往往就出现了废话、假话、大话、空话、套话，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而且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失必被动。另外，话多了反而会引起无休不止的争论，还不如“守中”，保持沉默，求得内心的清静。有时候，沉默似金，沉默是最好的语言和表达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