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寂寞的红酒

火炮是现代战争的一种重要武器，素有“战争之神”的美誉。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火炮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往往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晚清时期，中国近代工业起步，火炮工业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当时中国能生产各种型号和口径的大炮。江南制造局生产的速射炮、山炮和野炮等各类火炮制造水平非常高，尤其是生产的重炮连外国人都伸大拇指。江南制造总局曾生产过重58.5吨、射程12公里的305毫米超级重炮，是当时中国建造的最大的火炮，在世界上也是非常先进的。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到国民政府时期，中国的火炮不仅没有什么起色，而且产生了倒退。抗战时中国甚至失去了山野炮制造能力，整个抗战中仅仅制造了98门身管火炮，而且基本都是组装货，所以只能狂造技术含量不高、威力较小的迫击炮，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那么为什么晚清时中国能生产数十吨的巨炮，而抗战时却只能造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迫击炮？

其实，抗战时中国造不出身管火炮只能造迫击炮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特别是和当时中国特殊的环境有关。晚清时期，中国虽然衰落，但国家仍然统一，中国底子仍然很厚，所以可以集中力量搞大规模的工业建设。为应对严重的内外危机，在一些地方洋务派官僚的领导下，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建设了一大批洋务企业。这些洋务企业涉及冶金、钢铁、造船、军工等多个领域，初步形成了工业体系。这些企业投资巨大、设备先进，虽然赶不上欧美强国，但在亚洲首屈一指。通过技术引进和消化，中国实现了国防工业的自主生产，和世界的差距并不大。当时西方能造的中国几乎都能造，只是制造水平和生产能力和列强有一定差距而已。

而进入民国以后，中国变得四分五裂、一盘散沙，连个中央政府都没有。各派军阀每天打来打去，根本无暇顾及建设，也没有精力和稳定的环境搞建设，所以整个民国时代都在吃清朝的老本，中国军工生产发展非常缓慢，部分军工企业甚至因为资金、管理等原因而破产或者发生倒退。倒是一些地方军阀为了军阀混战搞了一些比较不错的地方兵工企业。其中搞得比较好的当属张作霖的东三省兵工厂和阎锡山的太原兵工厂。但这些地方军工企业虽然搞得不错，但规模比较有限，而且没有形成完整健全的工业体系，对外依赖性很强，大部分武器都是仿制或者进口零部件组装的，典型的来料加工生产方式。以中国最大、最先进的东三省兵工厂为例。东三省兵工厂虽然能大量生产火炮，但由于国内钢铁质量不过关，尤其是不能生产合金钢，所以只能生产制造对钢铁要求不高的老式小口径火炮。想要生产先进的新式火炮就必须从国外进口炮钢或者购买组建进行组装，所以中国的军工生产能力是非常有限的。

中原大战后，中国政局逐渐趋于平稳，中国军工和国防建设开始步入正轨。但由于东北的丢失，中国损失了大部分重工业和军事工业，中国军工因此发生了严重的倒退。除了太原兵工厂还能勉强生产一些一战时期的老旧火炮，中国几乎已经没有能大量生产火炮的工厂。可以说，国民政府几乎是白手起家。为了弥补国防工业的不足，加强国防力量应对日本，国民政府一方面大肆从国外购买武器，一方面借助德国的力量进行国防工业建设。但由于中国财力不足，所以国防工业发展比较缓慢，不得不大力扶植轻工业，以积累资金搞建设。1936年，中国完成第一波资本原始积累，开始了重工业建设。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制定了庞大的三年重工业建设计划，在德国、意大利、美国、英国等国家的帮助下，国民政府建设了巩县兵工厂、中央机器制造厂、湖南湘潭飞机发动机厂、株洲汽车厂、南昌飞机制造厂等一大批工厂，还规划了湘潭中央钢铁厂、江西钨铁厂等一大批重工业厂矿企业。如果该计划完成，中国将形成比较完整的现代国防工业，制造火炮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当时株洲汽车厂的奔驰汽车和南昌飞机制造厂的轰炸机都已经投产了，火炮就更不用说了，制造火炮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抗战的突然爆发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重工业建设进程，大部分厂矿企业被迫内迁。由于中国重工业刚刚起步，在抗战中机械设备又损失严重，所以在后方虽然重建了国防工业，但水平很低，实力很弱。虽然有部分内迁火炮厂拥有零星的火炮生产能力，但由于当时中国无法生产制造身管火炮的合格炮钢，又无法从国外进口原材料，所以只能生产技术含量低、钢铁质量要求不高的迫击炮。抗战中，中国生产了1.3万具迫击炮，迫击炮成为中国军队绝对的火力支柱，侵华日军一半以上伤亡都是由迫击炮造成的，迫击炮在抗战中功不可没。当然，中国军队使用威力较小、射程较近的迫击炮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中国有德国的军工，还用什么迫击炮，直接88炮拉出来，一顿猛轰直接把日军揍得怀疑人生。只能说当时中国太落后了，当时连迫击炮都不能敞开供应，很多基层部队连迫击炮都没有，只能靠轻火力和日军战斗。直到新中国建立后，中国才建立了完整强大的国防工业，中国军队才拥有了强大的炮兵火力，成为世界第一火炮大国。

参考资料：《中华民国专题史/第六卷 南京国民政府十年经济建设》、《中国近代兵器工业──清末至民国的兵器工业》、《抗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