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河北、江西、湖北等地理分野演化的省级行政区之上,在古代历史上还有更为广阔的地理政治单元——以关隘作为区分,一如秦汉之关内外,又如隋唐时的关内、剑南,再入明清时期的"闯关东"。然而,在中国封建社会前期,"关"更多的是一个特定的称谓,即位于今河南、陕西、山西交界的函谷关。
说起函谷关,不得不提到西汉贾谊的一篇策论《过秦论》,其中"秦孝公据崤函之固"即指的是占有崤山、函谷关的优势地理位置,才能有后来"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一举吞并六国诸侯。
函谷关古道
实际上,秦与六国接壤之地不仅有函谷关,还有西南的蓝田关(与楚交界)等等,为何函谷关却独独成为秦汉时期第一关,独占"关"之称谓?
其原因不仅在于军事上的重要作用——函谷关是东方六国联合进军秦国的最近路线,还在于其东西方政治文化上的不同。
春秋战国这段纷争,起源于西周分封制的瓦解,但又在名义上维系着周天子的天下共主地位。而随着周王室从镐京动迁至洛阳,中原成为华夏文明的正朔所在,礼乐文化以中原为核心向周边扩散,而如函谷关外则沦为化外之地,双方处于不同的文化层。
因而,在秦孝公之前,仍然有人将秦国与蛮狄并列。卫国的商鞅能够以区区法家的一些理论即可在秦国大行其道,似乎也跟秦国文明的落后局面有关,穷的其他学派都不愿意在秦国传播了!
如此看来,函谷关似乎成为了野蛮与文明的分割线,但相对野蛮的秦人的军事实力更旺、执行力更强,最终一统六国。
函谷关
不仅如此,函谷关的这种军事地理分野在以后的历史中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汉武帝中兴,拜卫青、霍去病为大将北逐匈奴,其军队核心来源于长安附近六陵子弟兵构成的御林军;隋唐时期依然有"关东出相、关西出相"的传言,而《隋唐演义》里面的宇文成都、秦琼只不过是虚化的历史"名将",其行军布阵远远赶不上大名鼎鼎的李靖,而这一位"军神"却出自于陕西三原,也就是"关西人"。
更有甚者,一些大将更是以家住"关西"为荣,西汉中鼎三年,屡立大功的楼船将军杨仆因其家位于函谷关以东,遂上书汉武帝要求改迁。在其建议下,函谷关从弘农县(今河南灵宝)东迁至150公里外的洛阳新安,自身也享受到了"关内侯"的待遇。
汉函谷关
从此,函谷关就有了"秦关"与"汉关"之分。不过,新的"汉关"并未完全盖过旧时"秦关"的风采。相反,到了唐玄宗时期,"秦关"再次扬名,这次跟老子有关。
相传,老子李耳紫气东来,骑牛路过函谷关,收了一个弟子尹喜,传下了《老子》五千言。而李唐为了掩盖自己胡人血统,拉来了老子作为自己的祖宗。爱屋及乌,道教在李唐时也得到皇帝的大力推崇。唐玄宗时期,有个叫田同秀的人,说梦见在老子著经的地方埋着一个桃符,谁得到它谁就能拥有天下。唐玄宗马上派人去函谷关掘地三尺,最终挖出一个写有"木"字的桃符,预兆着老子保佑唐玄宗可以再做四十八年皇帝。唐玄宗一乐之下,就将县治改名为灵宝县,而年号也从开元改为天宝。但十分讽刺的是,正是在天宝年间,唐玄宗犯了政治懈怠症,从此中央奸臣当道,边疆群雄并起,李唐王朝从此转衰。
其后,由于中国经济政治重心的东移北迁,函谷关的政治军事文化作用一步步衰退,最终成为众多历史关隘中的一座,再也不复秦汉时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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