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河间王德【按：旧时代的人退出历史舞台，新时代的人就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了。武帝时期的儒家的文化班头登场了。这就是河间王刘德。一个在文化史上有着重要影响的人物。】，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德，景帝子，帝之兄也；景帝前二年受封。师古曰：实事求是，务得其实，每求真是也。好，呼到翻；下同。〕【按：从历史看，实事求是这个思想的前提是人家修学好古，是在修学好古的需求下出现的。所求者皆是学和古之真实而矣，与我们当今的意思差之远矣。以金帛招求四方善书，得书多与汉朝等。〔朝，直遥翻；下同。〕【按：这是刘德的工作内容，而且量还不小。可是按照《汉书艺文志》班固的记录来看，似乎也没有多少。】是时，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按：这是另一个文化系统。依靠淮南子的书看说人家“浮辩”，似乎难以说得通。《淮南子》是很系统的。内容也很深。绝不是浮辩之作。浮辩之意是浮夸巧辩。《汉书·河间献王刘德传》：“ 淮南王 安 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 颜师古 注：“言无实用耳。” 鲁迅 《汉文学史纲要》第八篇：“聚 淮南 者，则大抵浮辩方术之士也。”但是这是班固的评价，班固当然得这么说了。反过来看，我们似乎没有看到这位刘德河间王写过什么著作流传下来。只有实事求是四个字而已。】；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师古曰：先秦，犹言秦先，谓未焚书之前。余据献王传，旧书，即谓周官、尚书、礼记、孟子、老子之书也。〕【按：刘德买书鲜书也是有选择的。这是我们值得注意的是，他是主题先行的，不是什么书都买。】采礼乐古事，稍稍增辑至五百余篇【按：他购了多少的书。这是刘德的工作成绩。】，被服、造次〔师古曰：被服，言常居处其中也。造次，谓所向必行也。余谓被服者，言以儒术衣被其身也。被，皮义翻。造，千到翻。〕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之游【按：成为了儒家的护法，儒家的班头了。反过来说在思想上就与淮南王刘安划清了分野。】。

元光五年（辛亥，公元前一三零年）

①冬，十月，河间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应劭曰：辟雍、明堂、灵台也。雍，和也；言天地、君臣、人民皆和也。余谓对三雍宫者，对三雍之制度，非召对于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师古曰：中，竹仲翻。约，少也。指，谓义之所趋，若人以手指物也。〕【按：三十多事，居然没有记录一件，足见分量如何了。】天子下太乐宫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班表：太乐官属大常。肄，以至翻，习也。下，遐嫁翻。〕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按：这是汉武帝对儒家的态度：不常用，其实就是对他哥哥这套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前面说“得事至中，文约指明，却不常用。这说明这些话意义也不大。所以我们不能过高估计刘德的作用。】。春，正月，河间王薨，中尉常丽以闻，〔姓谱：常性，黄帝相常先之后。〕曰："王身端行治，〔师古曰：端，直也。治，理也。行，下孟翻。〕温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惠于鳏寡。"大行令奏："諡法:『聪明睿知曰献』，諡曰献王。"〔知，读曰智。〕【按：皇家给的谥号是从今天所谓智商的角度来说的，而地方当局提的参考意见则是包含了更多的道德行为方面。双方的看法其实很是不同。这说明，】

班固赞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师古曰：哀公与孔子言也，事见孙卿子。长，知两翻。〕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师古曰：巳，语终辞。〕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师古曰：左氏传：管敬仲曰："宴安鸩毒，不可怀也。"〕【按：可为警戒之语。】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按：所谓：看他楼起来，看他楼塌了。无德而富贵，不足羡慕。】。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沈，持林翻。〕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近，其靳翻。〕【按：这段评论其实应该是一条暗线，后面写了其他诸侯王的腐朽堕落。这里算是司马光借班固的嘴说自己的话。从前面的孝武帝对刘德的雅乐的微妙的态度看，所谓卓尔不群，恐怕也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