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来书云:“周子曰‘主静’,程子曰‘动亦定,静亦定’,先生曰‘定者,心之本体’,是静定也,决非不睹不闻、无思无为之谓。必常知、常存、常主于理之谓也。夫常知、常存、常主于理,明是动也,已发也,何以谓之静?何以谓之本体?岂是静定也,又有以贯乎心之动静者邪?”
理无动者也。常知、常存、常主于理,即不睹不闻、无思无为之谓也。不睹不闻、无思无为,非槁木死灰之谓也。睹闻思为一于理,而未尝有所睹闻思焉,即是动而未尝动也。所谓“动亦定,静亦定”,体用一原者也。译文:
来信写道:“周敦颐先生说‘主静’,程颢先生主说‘动亦定,静亦定’,先生您说‘定者,心之本体’。也就是说静就是定,绝不是指不看不听、无思无为。它是指常知、常存、常主于理。但是,常知、常存、常主于理,明显是动的,是已发,又怎么称为静呢?又怎么称为本体呢?难道这个静定还能贯穿于心的动静吗?”
理是不动的。常知、常存、常主于理,就是指不看不听、无思无为。但不看不听、无思无为,并不是说如同槁木死灰一般,看、听、思、为全部一循于理,而未曾有其他的看、听、思、为,这也就是动而未曾动。所说的“动亦定,静亦定”,也就是指体用一源解读:
理解这段的涵义,我们举《庄子》中庖丁解牛的故事,故事的大意是说一个叫丁的厨师替梁惠王宰牛,由于技艺非常高超,受到了梁惠王的赞叹。事后厨师以自己从事解牛的职业生涯发表了一番从业感言,然后,梁惠王也道出了自己的访谈心得,说自己得到养生的真谛了。
后人从这个故事中得到的教益是,只要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就能做事得心应手,运用自如。在从业感言中,厨师丁说,好的宰牛厨师一年换一次刀,他们是在用刀隔断筋肉,一般的厨师就要一个月换一次刀,他们是用刀砍断骨头,我的这把刀呢,用了十九年了,所宰的牛有几千头了,但是刀的锋利程度依然像是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因为牛的骨节之间有间隙,而刀刃很薄,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间隙的骨节,宽宽绰绰地,对刀刃的运转必然是有余地的啊!因此,我才能做到用了这么久还保持锋利的刀刃。
牛的骨骼结构,筋络布局,可以比喻为阳明先生这段说的“理”,牛,无论你去解,或者你不去解,它就在那里,它的骨骼和筋络就是那样。即便这个外在的理可以被庖丁的心所所正确把握,内化为他心中的理,但是从这个理的起源考察,依然可以认为是静的,是定的。
现在庖丁开始解牛,他的手在动,他的心也在动,但是这个动的过程庖丁完全是按照心中那个能正确反映牛的骨骼与筋络布局的“理”在动,好的,现在我们将庖丁解牛的画面定格一下。
陆澄走到了庖丁解牛的画面前,指着这一场景对阳明先生说,可以看到,庖丁现在是动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刀在动,在解牛,但是周敦颐说“主静”,程颐说“动亦定,静亦定”,先生您也说定是心的本体,现在庖丁也知道“理”,他的心中也存养着“理”,他的行动也在遵循着“理”,但他明显是动的,无论从内在还是外在的动作来看,他都是在动的,您解释下为什么说他是静的吧?
阳明说,庖丁所知道的“理”,心中所存养的“理”,行动所遵循的“理”,这其中的“理”是不动的。庖丁的觉知、存养、行动都遵循着“理”,就是指他不看(“理”之外的东西),不听(“理”之外的东西),不作(遵循“理”之外的动作),但是这个过程不能说庖丁的心就如同槁木死灰一样,他眼睛所看的,耳朵所听的,心中所思的,行动所遵循的全部是统一服从于“理”,而未尝有所看(“理”之外的东西)、听(“理”之外的东西)、思(“理”之外的东西),这样,就可以说他是看似在动而实际上没有动,也就可以说“动亦定,静亦定”,本体和运用是同一个来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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