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询书《张翰帖》

作者临《张翰帖》

说起“初唐四大家”之一的欧阳询,人们一般都知其欧体楷书,严谨工整、中宫紧密,于平正中见险绝。欧体行书见得少,通常能见到他的行书字帖只有《张翰帖》《梦奠帖》和《卜商帖》,但总共字数也仅200多字,且三帖字体风格也有差异。

《张翰帖》(如图)为纸本,共98字,内容为《世说新语》中写张翰的一段文字。字体修长严谨,笔力刚劲挺拔,于平正中见险峻之势。宋徽宗赵佶评此帖“笔法险峻,猛锐长驱”, 并指出欧阳询“晚年笔力益刚劲”“孤峰崛起,四面削成”。

唐张怀瓘《书断》中有云:“询八体尽能,笔力险劲,篆体尤精,飞白冠绝,峻于古人,犹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宠之势,风旋雷激,操举若神。真行之朽出于大令,别成一体,森森然若武库矛戟,风神严于智永,润色寡于虞世南。其草书跌宕流通,视之二王,可为动色,然惊其跳骏,不避危险,伤于清雅之致。”由此可见,《张翰帖》承袭魏晋遗韵与“二王”书风一脉相承,又有其独特的个性风貌。

归纳起来,笔者认为《张翰帖》有以下特点:

一是结体上部拉长,下部压低,重心下沉。此法与欧阳通的《道因法师碑》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欧阳通不拘泥于其父欧楷完美极致的森严法度,从其父的行书之中借鉴融入,形成自己的楷书风格。因此,把《道因法师碑》作为重要的旁证资料逆向推测,豁然打开了研读《张翰帖》的思路。从横向看,其结体左收右放,势略左倾,并往往以一笔长横右斜下压呈千钧一发之势。

二是笔法严谨不失生动。其韵出兰亭,藏露相间,方圆结合,亦参入北碑之特质,强化方切硬折,形成欧体独有的面目。

三是虽为行书,实则楷行草并用。楷呈静实之态,草展动虚之姿,与《梦奠帖》相比更加丰腴润泽,通篇温文尔雅,斜正疏密错落其间,晋人遗韵弥漫其中,丝毫没有唐人尚法之意,这正是《张翰帖》之所以韵致高古的主要原因。

“学书之要,唯取神气为佳”(蔡襄)。学习《张翰帖》容易写俗,正如有些人写欧体楷书易落入俗套。写《张翰帖》的过程中切不可过度强化其特点,而是要从“二王”的墨迹本手札中吸收营养,在笔下展现出墨气鲜润、清劲绝尘的精气神。清刘熙载云:“盖法高于意则用法,意高于法则用意,用意正其神明于法也。”写《张翰帖》要打破“唐人尚法”的禁锢,关键在写意。要使笔落纸上,精神能冲其中,气韵目晕于外。

笔者用功《张翰帖》已有数年,期间小有收获,也经常遭遇瓶颈。清王澍评欧阳询行书“不免风骨太露……皆带本家习气”。临习欧体行书也一样,“使其觚棱稍归平淡”,取其意而不袭其貌,此乃临古之要旨。(陈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