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渊和王敬则是同一时代的人,他们都是刘宋王朝的旧臣,又都对萧道成建立的南齐出了很大的力,但后人对两人的评价却相差很多,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悬殊的结果呢?
首先,两人的身份不同。褚渊是文官,王敬则是武将。文官是知识分子,而人们对读书人的期望,历来比武将要高得多。从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儒家思想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和“忠君”观念,正一步步走入读书人的心里。如果违背了这些,人们就会对他加以指责。相反,这些观念在武将身上的束缚要少得多。
抛除忠君观念,从人的本性上来说,褚渊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拒绝了刘宋第一美女山阴公主的诱惑,又拒绝了别人送给他的金饼。褚渊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应该说,人的本质很好。
王敬则虽然是一介武夫,为人也还算宽厚。他年轻时和人打斗,后来成了对方的上司,他不但没有找对方麻烦,反而待他很好。
作为武将,王敬则没有读书人的思想束缚。在刘宋王朝,他杀了前废帝,又参与了杀后废帝的行动。当萧道成要废掉傀儡皇帝宋顺帝时,也是王敬则亲自动手,把年幼的宋顺帝强拽上车,拉出皇宫,给萧道成让位。
后人对王敬则这些行为并没有过多评论,大概是刘宋王朝的那两个废帝太昏庸,杀了他们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王敬则杀死昏君是为民除害,褚渊背叛昏君却要背上骂名。这真是有些冤枉。
两人后世评价悬殊的第二个原因是,褚渊有参照物,而王敬则没有。
褚渊的参照物是他的同事袁粲。两人都是宋明帝托孤的辅政大臣,但对萧道成的态度截然相反。袁粲为了反对萧道成,以一介书生起兵,宣布与萧道成对抗致死,而褚渊却很顺从地当了萧道成的重臣。
如此鲜明的对比,更让人们对死去的袁粲有些怀念,对活着享受荣华富贵的褚渊义愤填膺。“宁为袁粲死,不为褚渊生”是后人的评价,对褚渊的鄙夷也很明显。可是,如果没有袁粲的死做参照物,或许,人们对褚渊的生也没有那么多厌恶。
第三个原因是两人的最终结局,一个平静,一个悲壮。褚渊在南齐位极人臣,平静地过完了他的后半生。因此,人们对他的评价也止于他投靠南齐的那一刻。而王敬则,在南齐的风波一点也不亚于他在刘宋王朝的曲折经历。
萧道成时期,王敬则作为帮助萧道成当上皇帝的助手,自然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待遇,他甚至帮助萧道成解开他们父子之间的心结。
萧道成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而太子萧赜也因为跟着父亲打了天下,很有些洋洋自得,也有些独断专行。太子的所作所为自然引起萧道成的愤怒。老萧还没死,小萧就想夺权,是可忍孰不可忍!萧道成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威胁,想换了太子。
换太子对朝政的稳定很不利,王敬则深知这一点。他趁萧道成还在犹豫时,硬拉着他去东宫探望生病的太子。说是探望,其实是让萧道成看看,太子并没有谋逆之心,只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多做了一些事而已。他对于老爹的皇权,还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因为王敬则的从中撮合,萧道成和儿子萧赜之间的误会消除了,皇位顺利过渡。
到了齐明帝时期,因为王敬则和萧道成、萧赜的关系过于密切,齐明帝又是抢来的皇帝,自然会对王敬则充满戒备。这样,王敬则被迫谋反,并很快失败。他死后,头被砍下来用漆封住,放在武器库里以示警戒。
和褚渊的善终相比,王敬则的死很悲壮。因而,后人对他的评价也多了一些怜悯的情怀。从审美角度来说,悲壮总是比平静更能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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