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元前,中国历史上出过三个独树一帜的宰相。
其中一个是春秋时期的管仲,他创立的经济学理论令现在的经济学家们也赞叹不已,财经作者吴晓波称他为“春秋时期的凯恩斯主义者”,实际他早于凯恩斯两千多年提出了就业、富民、强国的系统理论,并且亲自实践取得了极其卓越的绩效。
第二个是商鞅,他建立了一套严密高效的激励制度:只要你干得好,人人可以升官发财。他还严酷地实行末位淘汰制,你要是干得太差,甚至是不认可我制定的目标,都有可能剥夺自由或者杀头。后世分析商鞅变法成败得失的论述很多,闻樱桃醉认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激励制度,这种激励制度,对大秦的对外扩张(兼并重组)居功至伟。马克思曾说,资本家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秦国人有了极具诱惑的激励制度,所以几代人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地去侵略抢夺。
第三个就是我们今天标题说的伯乐级宰相萧何。历史上虽然有萧规曹随的典故,但他的规,显然不如商鞅的制度那么清晰明了,影响力也不如武帝时期公孙弘制定的专卖制度、平准制度。
萧何最牛的地方,在于识别人才。
他识别的第一个人才,是刘邦。
实际上创业之初,他的身份、地位、才能、影响力都超刘邦,但他看出了刘邦统御海内的不世之才,因此心甘情愿奉他为主,全心追随。《史记·高祖本纪》中曾记载:萧何、曹参等都是知识分子,担心事败后被秦灭族,因此拉刘邦来首当其冲。实际上并不尽然,在《史记·萧相国世家》中,刘邦曾说:“诸位只是个人追随我,多的不过一家两三个人。而萧何让自己本族里的几十人都来随我打天下,功劳是不能忘怀的。”可以说,萧何正是识别出刘邦的不世之才,才把全族人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
萧何识别的第二个不世之才,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名将韩信,据柏杨先生统计,韩信似乎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从来没打过败仗的大将。萧何识别和推荐韩信的过程,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史书上这样记载:韩信多次跟萧何谈话,萧何认为他是位奇才。到达南郑,各路将领在半路上逃跑的有几十人。韩信揣测萧何等人已多次向汉王推荐自己,汉王不任用,也就逃走了。萧何听说韩信逃跑了,来不及报告汉王,亲自追赶他。有人报告汉王说:“丞相萧何逃跑了。”汉王大怒,如同失去了左右手。过了一两天,萧何回来拜见汉王,汉王又是恼怒又是高兴。骂萧何道:“你他妈的逃跑,为什么?”萧何说:“我不敢逃跑,我去追赶逃跑的人。”汉王说:“你追赶的人是谁呢?”回答说:“是韩信。”汉王又骂道:“各路将领逃跑了几十人,您没去追一个;却去追韩信,是骗人。”萧何说:“那些将领容易得到。至于像韩信这样的杰出人物,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人。大王果真要长期在汉中称王,自然用不着韩信,如果一定要争夺天下,除了韩信就再没有可以和您计议大事的人了。但看大王怎么决策了。”
萧何早已看出韩信是盖世奇才,之所以一直没有推荐,是在等待时机,要是平时向刘邦推荐,充其量也就被视为众多将领中的一个,而这个“月下追韩信”的细节,让刘邦失而复得,心理上受到巨大的冲击,对韩信的重视程度赫然就提高了,因此也就很爽快地直接把韩信提拔为三军统帅——当时,众多猛将听说登坛拜将的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无不如五雷轰顶。
登坛拜将后,韩信献策,一举拿下三秦,然后靠一些临时组建的杂牌军,拿下魏国、赵国、燕国、齐国等大半个中国,并一举歼灭项羽王牌军,令战无不胜的悍将项羽人生首次感到恐惧,最终亲自指挥三军,灭掉战无不胜的项羽。
萧何识别的第三个人才,便是曹参。曹参原本是刘邦麾下已经战功赫赫的猛将,萧何临终前,却推荐他继任宰相,可谓是出将入相的文武全才。《史记·萧相国世家》记载:萧何一向不跟曹参和睦,到萧何病重时,孝惠皇帝亲自去探视相国病情,趁便问道:“您如果故去了,谁可以接替您呢?”萧何回答说:“了解臣下的莫过于君主了。”孝惠帝说:“曹参怎么样?”萧何叩头说:“陛下得到合适的人选了!我死也不遗憾了!”
中国两千年帝国史中,宰相尚书一级的官员因关系不睦而斗得你死我活的案例比比皆是,萧何却推荐与自己不和的曹参继任宰相,其胸襟之磊落,千载之下读来,仍令人击节叹服。
识人这样的天赋,只有少数人具有,一代贤相诸葛亮,都缺乏这种才能。唐朝德宗时期的李泌,也是一代名相,但他推荐的继任者窦参却是个卑鄙小人。
白杨曾评价萧何的继任者曹参是碌碌庸才,估计主要是指他萧规曹随,没啥建树。但作为一名和萧何关系不睦的武将,曹参能够诚心实意地延续萧何制定的国策,无为而治,而不瞎折腾、乱起哄,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才能。汉朝之所以强大,从汉孝惠帝到文帝、景帝连续数十年的无为而治,任凭民间财富自由积累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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