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时代的雅典人信奉多位女神。他们相信专司美丽与欢乐的优美女神以及分掌文学、艺术、科学等的缪斯女神固然是女性,而守卫正义、智慧与和平的天神也是女性。他们的城邦以主神宙斯的女儿雅典娜命名。还在雅典卫城的最高点上为她立了一个栩栩如生、俯瞰全城的雕像。然而,公元前5世纪希腊文明达到最高峰时,尽管雅典人对天上诸位女神心存敬仰,雅典许多男性公民对待地上的女性的态度,却好像女性的生存,只是为雅典男人传宗接代似的。
公元前5世纪初雅典帝国渐趋分裂,最强大的2个城邦雅典和斯巴达互争雄长,在公元前431年爆发战争,西欧史上称之为第2次伯罗奔尼撒战争。这场惨烈战争在断断续续打了30年后,文化较落后的斯巴达才把雅典彻底击败。最奇怪的是,败方雅典的妇女,反而成为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实际得益者。数10年绵长战争的确为她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带来不幸,但由此而产生的社会变动,使雅典的妇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利和自由。
正如20世纪上半叶的2次大战,使整个西方世界的妇女开始获得解放一样。伯罗奔尼撒战争虽未替古代雅典妇女完全解除枷锁,至少也放松了几分束缚。雅典的历史文献对劳动下层人民的生活情况,几乎一字不提。但拥有社会地位并有闲暇的中上层妇女,如果要保持社会地位,避免自己和丈夫遭白眼,就必须在行为举止上毫无瑕疵。这就是说,在公元前431年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之前,一位贤淑妇女几乎必须足不出户。受过良好教养的女人如果公开露面,就会成为一件丑事因此除了若干宗教或家庭庆典外,甚至不准踏出家门。即使上街购物也在禁止之列,因为可以由丈夫或由奴隶代劳。
古希腊妇女的家居生活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当时的婚姻,通常是基于利害关系而撮合的,出于真爱的结合只是极少例外。妇女如被发现与人通奸,会从严处罚并且贬低身份,但她们的丈夫乱搞男女关系,宿娼或者狎玩,则视作“正常”行为。做妻子的主要职责,只是料理家务或照顾儿女,而且做这些事情亦要避人耳目。一家之主会指定家里一个称为闺阁的特别范围(通常在后院或楼上),让妻子在其中生活,如果有什么特别事情她必须涉足别处,那么事后这妇人就要费好一番唇舌向丈夫解释。丈夫宴请男客时,她不能同桌吃饭。她的任务只是将食物准备妥当,然后让丈夫和贵客大喝大嚼,自己则回到側阁进食。
随着伯罗奔尼撒战争久斗不体。这种情形逐渐有了很大改变。公元前404年,亦即战事进行了27年后,雅典终于投降,许多旧规常法亦一去不返。这时雅典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摒弃了过时的习惯,活一天算一天、尽情享受的态度也已蔚然成风。据说在次围城之后,城中人口四分之一以上死于瘟疫大政治家培理克里斯也不能幸免。生还者中军人兼历史学家修昔的底斯记载了这次灾难对公众道德的影响:“人人亲眼看到命运陡变的景象:富人一夜之间死亡,财产给穷人占去了这一切都使人宁愿公然纵情亨乐,不必像以前要躲躲藏藏。他们寻求暴利,在这个肉身和财富都时刻可能幻灭的世界,把即时的自我满足视作合情合理的追求目标。”
当时的希腊人都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而雅典妇女大概也不落男人之后,趁着这一股新起的自由开放风气,做起一些心中想做而从不敢做的事情来。这一方面,雅典妇女倒是追随死敌斯巴达的榜样,因为斯巴达虽则军纪远较雅典严明,奇怪的是他们却鼓励妇女多与外界接触,多到四处活动,享受人生。
雅典剧作家幼里披底作品中一个角色解释说:“斯巴达少女可以走出屋外,光着大腿、穿着紧身衣,与年轻男子一起竞跑和角力。”但到了公元前5世纪末,不仅是斯巴达少女,连雅典少女也开始扯高裙子,享受野外风光。这股风气引起了不少麻烦,所以到了下一个世纪,当局不得不委派一名官吏专责管束雅典城内妇女。他的特别职责是要防止妇女挥霍无度。在男人看来要限制女人花钱确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雅典历史中,妇女终于首次争取到人权,而且妇女越来越明白她们原来拥有不少厉害武器可供妇女解放运动之用,只是未懂利用而已。
公元前411年,剧作家阿里斯多芬尼斯发表了一幕喜剧,描写希腊各城邦妇女运用她们最具威力的武器争取和平:举行性罢工,不准丈夫碰她们的身体,直至男人放弃打仗为止。但在此之前数年,这种题材的戏剧是不大可能出现的。
当然,妇女解放仍然长路迢迢。公元前5世纪暂时得免压迫后雅典妇女发现她们的处境又回复所谓“黄金时代”的景况。虽然古代雅典妇女地位低微,希腊其他地方的妇女却大多能过较自由快乐的日子。例如,公元前6世纪女诗人莎孚的作品,其中即有来斯佛斯岛迷人生活的一鳞半爪。莎学的诗篇现只留下零篇断章,但即使是片言只字,亦优美动人,音韵铿锵,并且描写细腻,令人对胴体美不胜向往。
若干迹象显示莎孚是一位女校长,管理一所供贵族少女读书的寄宿学校,教她们日后如何做个贤要良母。我们今日读残存的莎孚诗篇,应该从这个背景着眼;因为莎孚的诗句反映了对这些贵族少女的狂热感情及那些少女嫁时她的失落感。从此1esimn-字表示:女性间深挚的爱恋,但并无任何证据证明莎孚和少女间的感情有肉欲成分。后来雅典些喜剧讽刺莎孚欲火焚身,这绝不能当真,传说中她和英俊的船夫法安恋爱失败而跳崖自杀亦应视为无稽。
对于莎孚的个人经历,我们所知极为有限,只知道她也许结过婚,而且生了一个名叫克莱丝的女儿。以当时的眼光看来,莎孚一定不是漂亮出众。她长得又矮又黑,而当时的标准是又高又白才称得上美人儿。莎孚大概为了躲避国内战乱,曾在西西里岛叙拉古住了一段时间,但不久即返回来斯佛斯,显然在那里度过晚年。不过,后世重视的不是莎孚生活上琐事,或性方面的癖好,而是她的诗歌。一般学者都同意,即使她的诗篇留存下来不多,亦足以支持柏拉图后来的见解,认为她是古典世界第十位文艺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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