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海军作战部长（Chief of Naval Operation）是美国海军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职位的设立是一场海军军官串联国会议员的“政治阴谋”的结果。不过，由于海军军官们与国会大佬密谋泄露，海军部长约瑟夫·丹尼尔斯（Josephus Daniels）进行了强力反击。

第41任美国海军部长约瑟夫·丹尼尔斯

后知后觉的丹尼尔斯虽然无力改变设立海军作战部长的现实，但是却尽量让这个职位体现自己的意志，而非军官们设想的样子。此外，要求设立海军作战部长的的始作俑者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历史上，美国海军的指挥权一直牢牢掌握在代表总统管理海军的海军部长手中。随着海军的任务日趋复杂，海军部长指挥海军显得力不从心。比如，美国的舰队在美西战争中就出现了严重的指挥混乱。战争结束后，马汉和杜威等海军将领强烈要求美国效仿英国和德国等海军强国成立海军参谋部，统一指挥作战行动。

然而，美国总统、海军部长和国会一向强调指挥海军的权力必须掌握在文官手中，对于海军军官们的呼声反应冷淡。即便他们也知道美国海军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有种种不足，也只是在1900年勉强通过行政命令的形式成立了“负责为舰队做好战争准备向海军部长提出建议”的海军总委员会（General Board of the United States Navy）。也就是说，指挥权仍然在海军部长手中，这个杜威上将领衔的高级军官委员会只是部长的顾问。

伍德罗·威尔逊就任总统后，任命出版商约瑟夫·丹尼尔斯出任海军部长。威尔逊和他的海军部长不但不支持海军军官们成立参谋部的要求，而且认为这是要使美国海军“普鲁士化”。在总统的支持下，丹尼尔斯废除前任海军部长建立的协调海军部各局工作的“助理体系”，将他的人事、物资和检查助理等将领都打发回了舰队，仅在杜威的干预下暂时允许布雷德利·A·菲斯克（Bradley A. Fiske）少将继续担任海军作战助理。不过，海军部长的一时犹豫却埋下了隐患。

时任海军作战助理菲斯克海军少将

丹尼尔斯既没有海军履历，也没有国会背景，总统更对海军事务不感兴趣。这位海军建设的第一责任人要想开展工作自然只能求助于国会中的民主党大佬。这正中了一直想插手海军行政事务的国会的下怀。其中，参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主席本杰明·蒂尔曼（Benjamin Tillman）既乐于提点这位海军事务新手，也不愿意错过为自己的选区捞取好处的机会。

于是，蒂尔曼以老师自居，既指点丹尼尔斯如何对付海军军官团，也帮助他在国会争取海军建设经费。海军部长接受海军事务资深国会议员的耳提面命，使得工作顺风顺水，却也使他失去了海军军官团的信任。尤其是，丹尼尔斯不顾海军装备局局长的反对，将海军订单交给蒂尔曼选区产能低下的企业，并遵照这位霸道议员的意思解除了这位正直局长的职务。海军部长对国会的逢迎激怒了几乎整个海军军官团的上层。

时任美国参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会主席本杰明·蒂尔曼

以菲斯克为首的海军军官们既意识到海军部长不可能支持建立海军参谋部，也对他失去了信任和尊重。他们决定不顾“海军军官不得与国会发生正式和非正式联系”的禁令，求助于国会中的同情者。恰好，美西战争中的海军英雄、众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会成员里士满·霍布森（Richmond Hobson）对美国海军在战争中的表现有切肤之痛，积极主张建立海军参谋部。于是，菲斯克等海军军官秘密为他起草设立“负责指挥舰队作战和制定战争计划”的海军作战部长的方案，并争取更多议员支持海军机构改革。

然而，菲斯克等海军军官与霍布森的密谋很快为蒂尔曼得知，后者告知了无比震惊的海军部长。丹尼尔斯知道已经不可能完全否定已经得到国会相当支持的海军机构改革，于是通过蒂尔曼抢先提交设立海军作战部长的议案。海军部长的方案看似与海军军官们起草的法案大同小异，只是增加了海军作战部长签署的命令需要海军部长批准。不过，这事实上就剥夺了海军军官们梦寐以求的指挥权，海军作战部长实质上仍然是海军部长的顾问。

不仅如此，丹尼尔斯并没有让呼声最高的菲斯克出任首任海军作战部长，而是排除了所有涉嫌串联国会的高级海军军官。他越过26位海军少将和5位资深上校，任命“从没有想过担任如此要职的”费城造船厂负责人威廉·本森（William S. Benson）上校担任这个新设的海军最高军事指挥官。不仅如此，海军部长虽然拿国会议员没办法，却没有没有放过带领6位军官与国会密谋的菲斯克少将。

丹尼尔斯立即打发菲斯克去海军战争学院当院长。由于没有升任更高的职务，菲斯克11个月后到达62岁的服役年限依照惯例退休。这位美国海军的天才人物满怀遗憾地结束了长达43年的海军生涯。不过，他失之交臂的海军作战部长却经过历史变迁最终成为美国海军真正的参谋部。

爱历史特约作者 陈永 独家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