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之最爱尤三姐》 （上海《申报》报道） ◎肖伊绯

1929 年 1 月 3 日，胡适由上海至杭州，出席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的第三次常会。次日上午 9 点，胡适参会并请辞董事一职；下午 5 时左右，会议便告结束。赴会之暇，胡适还参加了一个北平《晨报》的 " 民意测验 "，竟是评价《红楼梦》人物的。

这一事迹，从未见其日记或年谱记载，更无后人提及。但这的确是见诸当年报刊的，这一新闻短讯，篇幅不长，不妨细读。在此，转录原文如下：

胡适之最爱尤三姐

胡适之君，近偕孟禄等作客西子湖畔，适《晨报》有 " 红楼梦女性选举测验 " 之举，以胡君为当代最负盛名之红学大家，该报记者遂投刺请谒，亦请测验。其题为 " 你最爱好的《红楼梦》里的女性是谁？" 和 " 你最厌恶的《红楼梦》里的女性是谁？" 胡君即提笔作答，则最爱者为 " 尤三姐 "，理由则谓 " 因为她有点骨气 "。最厌者为 " 林黛玉 "，理由则谓 " 因为她刻薄小气 "。下并自填 " 性别（男）"、" 籍贯（安徽）"、" 年龄（三十八）"、" 职别（著作）"、" 已婚未婚（已婚）"、" 选举者（胡适）" 等项，亦西子湖畔最新之佳话也。

上述 200 余字的新闻短讯，将胡适在西子湖畔参加 " 红楼梦女性选举测验 " 的事迹简明记述了下来。胡适 " 最爱尤三姐，最厌林黛玉 " 的个人评价，也就此成为一桩学林趣事与 " 红学 " 逸闻。

须知，这一桩趣事与逸闻的可贵在于，一向以 " 史料考据 " 为学术旨趣的胡适，对包括《红楼梦》在内的中国古典小说，大多只评述小说本身的版本演变史及作者生平之类，始终强调严谨的考证方法与缜密的史料证据链，鲜有直抒胸臆，直接点评小说人物之举。这一事迹，恰可证明，即使再始终讲求客观、理性看待文学史的学者，对待小说人物也总会有十分鲜明的主观评价的；或许可以终生不付诸论文表达，但还是有意无意地会有所流露的。

遗憾的是，由于记述简短，无从获知这一事迹的更多细节。据查，1929 年的《胡适日记》，于 1 月 5 日这天中断，至 10 日重又开记（当天已在上海）。会议期间，他在杭州逗留了几天，不可确考。至少两天，却可肯定。在这两天之中，据其日记所载会议议程之多，他本人还兼会议秘书，恐无法抽身闲逛；与《晨报》记者侃评红楼、填表格，更无从说起。所以，会议之后次日，即 1929 年 1 月 5 日与《晨报》记者晤面的可能性较大。或者说，1 月 5 日至 9 日，这 5 天胡适均有在杭州逗留的可能性，这期间也皆有与《晨报》记者晤面的可能罢。

最后，尚须补充说明一点。这一事迹，与后世读者而言，确可视作趣事或逸闻，茶余饭后聊作谈资。可于所谓 " 红学界 " 而言，已然推出《胡适红学年谱》（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9）之际，这一事迹或有 " 入谱 " 之价值，再者或更可令一些红学家 " 别开生面 "，亦未可知。供图 / 肖伊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