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庇基心中的罗马

奥托里诺·雷斯庇基 （Ottorino Respighi，1879-1936），意大利作曲家。1879年7月9日生于意大利博洛尼亚，1936年4月18日卒于罗马。代表作有《罗马的喷泉》、《罗马的松树》、《罗马的节日》（交响诗）。

意大利的“非歌剧作曲家”

一提到意大利音乐，人们很容易就联想到歌剧，但是要是你问起近代意大利交响乐作曲家，恐怕很多人都得挠挠脑门子了。不过要是你说出“罗马三部曲”这部作品，相信这个问题就不难回答了。它们的创作者奥托里诺・雷斯庇基（Ottorino Respighi），意大利近代作曲家，虽然也写过歌剧，然而如今在意大利，他却被看成是最为杰出的管弦乐作曲家。仅仅以三部短小的管弦乐作品，雷斯庇基就生动地描绘出了不同时期的罗马历史、文化和人文风貌。不过雷斯庇基是在他去世67年之后，其才华才最终被世人普遍认可的。他的魅力在于他能够从一系列习以为常的情景当中萌生出强烈的交响化音乐来。如同印象派绘画那样，雷斯庇基同样对法国印象派音乐感兴趣，这些音乐明快响亮。它的光感能够唤起人们无尽的想象。

1879年，雷斯庇基出生于意大利北部城市博洛尼亚（Bologna），8岁即进入博洛尼亚莱西奥音乐学校学习小提琴，5年之后，雷斯庇基的提琴教师发现这孩子对作曲特别敏感，于是希望他转而学习作曲。因此雷斯庇基是以作曲专业毕业生从莱西奥音乐学校毕业的。虽然他的毕业作品是一部交响变奏曲而非演奏小提琴。但是雷斯庇基的小提琴演奏技巧并未因此而止步。1900年，21岁的雷斯庇基去了俄罗斯，他高超的小提琴演奏技巧被当时的圣彼得堡皇家交响乐团看中，随即进入乐团担任小提琴演奏员。不久便坐上了首席小提琴的位置。然而对作曲的强烈意愿使雷斯庇基斗胆敲开了俄罗斯作曲家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大门，他希望从这位器乐配器大师那里获取更多的创作灵感，以增强他的创作信心。尽管他跟随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时间并不长，尽管人们后来把他的作品归到了印象派音乐的类别当中，但是从本质上看，雷斯庇基身上仍然烙有很深的传统印记，我们可以从他后来很多作品当中看到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这些影响。特别是他的那些非常漂亮的带标题的交响音诗。这些音乐作品完全可以看成是与柏辽兹类似的新古典浪漫音乐。

在雷斯庇基的音乐当中现代的节奏和古典的韵律结合得十分完美，他在时间的长河中瞻前顾后。对巴赫，维瓦尔第的研究使他喜欢上了那种悠远流长的韵味。除此之外，远古时期的音乐也让他着迷，那些单纯的中世纪单声圣歌都成为了他吸取音乐要素的重要素材。他要寻找那些存在于永恒之中的魅力。值得庆幸的是雷斯庇基出身在意大利，而罗马灿烂的历史文化背景又为他提供了必须的舞台，正是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雷斯庇基找到了他的创作园地。1913年，也就是雷斯庇基获取博洛尼亚莱西奥音乐学校作曲专业文凭之后12年，他来到了罗马，成为了著名的罗马圣切契里亚音乐学院的一名作曲教师。接下来的3年中，雷斯庇基跑遍了罗马的各个地方，与其他人一样，罗马众多的喷泉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那些永远流淌的泉水似乎在向他述说着什么。

雷斯庇基《罗马的喷泉》 普莱特指挥

《罗马的喷泉》

1916年，雷斯庇基完成了他罗马三部曲当中的第一部作品《罗马的喷泉》（Fountains of Rome），在这部交响音诗当中雷斯庇基竭力想用他的音乐感受来描述他所看到的那些幻象；这些喷泉喷发出的每一个美丽的珠影以及欢畅活泼的喷流都是永恒的音乐瞬间，而他选择带标题的交响音诗进行创作无疑是十分恰当的。

《罗马的喷泉》一共分为四个章节，分别描写了一天当中罗马的四个喷泉不同的景象。由此可见雷斯庇基是想通过罗马最具特色的景观来表现罗马特有的魅力。“晨曦中的朱利亚峡谷喷泉”是这部作品第一段的小标题，也是雷斯庇基带我们去的第一个喷泉，地处罗马郊外的朱利亚峡谷喷泉是个极富浪漫色彩的地方，用它来充当乐曲的引子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一开始你可以听到加弱音器的小提琴在高音区奏出的泛音，这些泛音极好地营造出了峡谷中常有的那种湿漉漉的薄雾，紧跟着柔和的木管乐又奏起了委婉的牧歌，远处的羊群正慢慢前行，牧羊人赶着羊群经过喷泉渐渐离去，乐曲悠远而动人。这些田园诗般美丽的音乐即使是小姑娘也能听懂。第二乐段“清晨的特里顿喷泉”是以法国号为先导，明媚的号声犹如红日东升。特里顿喷泉的雕塑建于1642年间，这是座典型巴洛克艺术风格的雕像，海神特里顿半依在贝壳上，清澈的泉水从四周溢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你似乎可以看到欢快的泉水中嬉戏的水仙。雷斯庇基采用欢快活泼的旋律再现了阳光中的这一特殊场景。第三乐段为“正午时分的特莱维喷泉”，位于罗马市中心的特莱维喷泉是坐不朽的喷泉，自从它1563年开建成以来，见证了如此之多的历史变迁，威武的海神和海马在泉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生动。这时候你可以听到木管乐器和小号的演奏，这些明快的旋律如同泉水中折射出来的阳光那样色彩斑斓。雷斯庇基的确不愧为配器大师，他的音乐不仅是场景的再现，更为重要的是它揭示了这些历史雕塑当中所包含的辉煌。最后一个乐段是“夕阳下的梅迪奇别墅喷泉”，一段由独奏长笛和英国管奏出的伤感的乐曲非常迷人，黄昏时的沧桑在那永不停息的泉水中显得如此悲凉。平静的氛围是这一乐段的主旋律，渐渐隐退的钟声和鸟鸣把我们带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寂静之中只有泉水还在流淌。雷斯庇基用罗马的四座喷泉生动地描绘出了罗马历史的兴衰。

雷斯庇基《罗马的松树》

《罗马的松树》

1924年，得益于《罗马的喷泉》的巨大成功，雷斯庇基有关罗马传奇的第二部交响音诗《罗马的松树》（Pines of Rome）问世了。在罗马，第二个引起雷斯庇基兴趣的就是那些苍劲的百年古松。如同喷泉一样，这些松树也是历史的见证者。雷斯庇基正是想借这些松树来再现昔日罗马帝国的荣耀。这一次雷斯庇基并不仅仅想用音乐来描述场景，而是进一步想通过场景来激发人们的想象。

《罗马的松树》同样也有四个独立的乐段，每一段也有自己的标题。第一乐段的标题是《波尔格塞别墅的松树》，一开始乐曲就呈现出欢快的态势，紧接着乐曲转入由大提琴和木管乐演奏的活泼曲调，你可以想象当时繁荣的景象，孩子们在这些高大的松树下尽情的嬉戏。音乐中你可以听到意大利民间舞曲的旋律。第二段是《地下古墓旁的松树》，这是段略带哀伤的音乐，乐团低沉的演绎象征着那些长眠在地下幽灵。由四只长号演奏的乐曲犹如祭师们的圣歌，既凄凉又神秘。第三段为《亚尼库伦山的松树》，乐队奏出一段带颤动的旋律，把山间清风摇曳松枝的意境如实地刻画了出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松树与群山在月影下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画卷，在这里雷斯庇基加进了一段真实夜莺鸣叫录音以增强山野的真实氛围。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乐曲的最后一段；《罗马大道上的松树》，罗马大道又称为阿皮亚大道，罗马军队曾经无数次从这条路上经过，雷斯庇基采用急促的节奏声形象地臆造了当时的情景。路旁的松树在向迎着朝阳行进的军队致敬，整个乐曲的动感非常明显，小号明亮的吹奏和浑厚的管风琴声再现了古罗马昔日的辉煌。应该说在雷斯庇基的“罗马三部曲”当中，《罗马的松树》最有影响力，它的配器也十分漂亮，当然我们可以从中看到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对的影响。

雷斯庇基《罗马的节日》

《罗马的节庆》

1929年，雷斯庇基完成了他的“罗马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交响乐音诗《罗马的节庆》（Feste Romane），众所周知，罗马这座历史古城从古至今传承了许许多多重大的庆典，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同样对雷斯庇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与前两部作品一样，《罗马的节庆》也有四个乐段，第一段“竞技场”雷斯庇基大量采用铜管乐来表现古罗马竞技场上那些血腥的格斗场面；不时出现的不和谐切分音节会让人感受到进攻前的那种恐惧。而第二段则以轻松的曲调作引子，将一个具有宗教色彩的节庆场面展显在你面前，与前一个乐段相比气氛平和了许多。雷斯庇基把它称之为“庆典”。第三段“十月丰收节”，它应该是与果实累累的收获联系在一起的。小提琴抑扬的旋律和有节奏的律动构成了热烈的舞蹈场面，到处是欢歌笑语和美酒。此外雷斯庇基还使用了曼陀林用以强调这一乐段的通俗性。第四乐段的小标题虽然叫做“主显节”，但表现的却是个以宗教名义而产生的世俗庆典。一开头听起来似乎有点杂乱，甚至有些像马戏团音乐，其实雷斯庇基所要表现的正是这样的市井热闹情景。这段音乐比起前几段音乐来显得更为现代，器乐配器也非常复杂，但正是这些丰富多彩的音乐色彩很好地塑造了意大利主显节上浓郁的乡土情趣。

听雷斯庇基的“罗马三部曲”除了会勾起你很多想象外，同时也能让你享受到交响音乐多层次的音响的快感，这些音乐尽管是带有标题的交响音诗，但有时候你却很难界定它到底属于哪一种流派，它既有不同寻常的浪漫旋律，也有眼花缭乱的当代节奏。不过在雷斯庇基看来，远古时期曾经有过的辉煌和现代文明都是他需要关注的音乐要素。他用音乐为我们展现了罗马从古至今的沧桑。这是一部真实的多样化的历史音乐画卷。（本文原载《视听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