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兆仁和王直都是开国少将,他俩在抗日战争时期,曾分别担任新四军六师第十六旅第四十七团的团长和政委,是抗日战场上的一对黄金搭档,在他们的合作指挥下,曾打了不少胜仗,1944年的包巷歼灭战就是其中一例。
这次歼灭战规模并不大,战况也不是很激烈,但在战斗所发生的江苏南部地区却广为人知。原因在于,这次歼灭战结束后,不仅让日军一个联队长受到上司的严厉惩处,他还曾为此偷偷痛哭。
这次歼灭战就发生在江苏省南部的茅山地区,一个名叫包巷的地方。
1943至1944年间,日寇调集了数量非常可观、装备极为精良的兵力,对茅山地区抗日军民先后发动了多达数十次的大小“扫荡”,平均每个月都有好几次,规模最大的一次,日寇竟动用兵力达6000多人。
从上党到镇江的公路上有一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村庄,名叫包巷里,驻守茅山的日军联队长尾本正雄打算扼守住这里,以打击新四军和游击队的抗日活动,便在包巷里增设一个据点。
为此尾本正雄亲自挑选了40多个鬼子,配备了重机枪1挺、轻机枪2挺、掷弹筒2具和步枪等精良武器,命他们前往包巷里开辟和守卫据点。他们到达后,先在村子西北面的一间小庙里驻扎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伙日军便到村里大肆拉夫,强迫群众修为他们筑炮楼。工地上,老百姓个个脸色阴沉、心中不快,干起活来很不带劲,谁都不愿意真正给鬼子卖力。
令人不解的是,老百姓中有两个20来岁的健壮小伙子,干活时却表现得特别积极,运砖、挑泥似乎比谁都卖力,因此得到鬼子的赏识,甚至“大发慈悲”,赏给他们一包香烟。
这两个小伙子装作受宠若惊、喜笑颜开的样子,对鬼子头目连连表示感谢,哄得鬼子头目也很开心,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你们的继续好好地干活,皇军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个小伙子一边继续干活,一边留心鬼子的翻译说话,注意观察地形和鬼子的行动,细听别人谈话,或偶尔从旁插上一两句。原来,他们就是新四军六师第十六旅第四十七团首长熊兆仁和王直派来的六连连长周德利和排长王天顺。
周德利十多岁时就参加了红军游击队,参加过大大小小上百次战斗,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王天顺也是一个既头脑灵活又果敢英勇的新四军战士。他俩接受了团长熊兆仁和政委王直布置的侦察任务后,就在当时群众的帮助下,化装混进包巷里鬼子据点,以干活为名义了解情况。
两三天下来,周德利和王天顺就把包巷里据点的地形、鬼子兵力、武器装备、活动规律、防御工事等情况,全都摸透了,又趁着天快黑鬼子戒备较松时偷偷溜回营部向首长汇报情况。
熊兆仁和王直听完了他们的侦察报告后,就制定出了周密的计划,并给各连队布置好了作战任务。
这天深夜,包巷里附近一片死寂,小庙里的鬼子已经进入梦乡,门口只留下两个哨兵。四十七团三营七连趁着夜色奔袭数十里,悄悄地来到包巷里据点附近。
周德利和王天顺两人挨着墙接近哨兵,相距两米左右时,他俩不约而同地一个箭步蹿上去,一人一个抱住哨兵,用一只手肘死死勒住鬼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短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后面的战士飞快地冲向庙门口,按照周德利和王天顺指定的位置,把一颗又一颗手榴弹扔进鬼子居住的房间,顿时震天动地、满天通红,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庙内鬼子的嚎叫声响成一片。
前后不到十几分钟,就把平时不可一世的40多个鬼子全部解决在小庙里面,无一人逃脱。接着战士们又放了一把大火,彻底捣毁了包巷里据点。
包巷歼灭战打乱了当时日寇对茅山地区的“清乡”布署,日军联队长尾本正雄不仅因此受到上司的严厉责罚,还因为一件事而气得放声大哭——在被新四军战士炸死的包巷驻防日军当中,有一个名叫尾本健一的鬼子,正是尾本正雄的亲侄儿。
按理说,死个亲侄儿也不至那么激动,可是这个亲侄儿与他的关系却非同一般。
尾本家族是一个非常重视传宗接代的家族,而尾本正雄因患有不育症,虽然已经结婚十多年,膝下却一直无儿儿女。他与妻子离婚后便参加了军队,随日军入侵中国。此时,随着尾本正雄年龄渐渐大了,他也像中国很多老人一样,希望有人能继承他的香火。
就在几个月前,尾本正雄意外得知自己哥哥的第三个儿子尾本健一也成为侵华日军的一名士兵。他在国内时就很喜欢这个侄儿,而其兄嫂也曾表示过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把这个小儿子过继给他。
为此,尾本正雄动用了很多关系,冒着违犯军纪的风险,把尾本健一悄悄运作到自己的身边,安排了一个文书工作,希望借这个机会保护他,让其免于战死沙场。
但令人气恼的是,血气方刚的尾本健一却不明白叔父的一片苦心,不仅将他与尾本正雄的关系在部队里泄露了出来,还一再唱跟叔叔反调,表示要上前线与新四军“像男人一样战斗”,不愿再做文书工作。
可以说,尾本正雄为这个侄儿实在是伤透了脑筋,如果再把他放在自己身边,搞不好叔侄俩都会受到日军军部的严惩。因此,这次增设包巷里据点,尾本正雄便任命他当了一个守据点的小头目,希望让他熬一段时间,就想办法把他弄回日本去。
尾本正雄万万没想到,新四军只花了几天就干净利落地端掉了包巷里据点,把他打算收为继子的侄儿尾本健一给炸死了。尾本正雄一番煞费口心,却完全打了水漂,当然又生气又伤心,但又不敢流露出来,只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了一场。
那么,这件事是怎么披露出来的呢?因为尾本正雄有写日记的习惯,无论战事有多么激烈,他都坚持每天写日记,只有在日记中他才会道出心声。1945年日军投降后,尾本正雄回到日本,晚年精神萎靡,对当年侵华的罪行非常后悔,并对外公布了部分当年在中国写下的日记。世人这才知道他曾因自己亲侄儿被炸死而放声痛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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