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不“冷”

徐明坤在贴牛角

“武艺一十八般,唯有弓矢第一。”不管是在金戈铁马的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火药兵器出现之后,弓箭在远射兵器中一直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射艺更是被列入“六艺”之中。如今,在孔子的故乡曲阜,有一位名叫徐明坤的匠人,激弦发矢,用双手延续着弓箭的威力,也传承着射艺背后的弓道。记者 许倩

古弓矢的千年演变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在中国古代的诗词中,不乏对弓箭的描写,但其实,弓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只不过,随着生活和战争的需要,弓箭这种冷兵器逐渐演变成了不同的形态。

《易·系辞下》所说的“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就展现了原始弓箭的形态,弓仅用单片木材或竹材弯曲而成,缚上动物筋、皮条或麻质的弦,最初的箭只是削尖子的细木棍或细竹棍。

徐明坤介绍,直到本世纪初,中国边远地区的许多少数民族,还使用着简单的弓箭。松花江下流的赫哲族,以“水曲梨”树为原料制弓,修整成形后,弯曲而缚上用鱼膘或鹿筋制成的弦;外兴安岭的鄂伦春族人,用单根落叶松或榆木制造弓体,鹿犴筋为弦,箭以桦木制成,早先只是把木杆的一头削尖,后来才有了石镞和骨镞,并在箭尾夹置天鹅或大雁的羽翎;西南一些少数民族所用的竹箭,则仅把细竹棍前端修削成尖峰,尾部插置竹叶折成的羽翼,为提高杀伤力,或在箭锋上刻出螺旋形的浅槽,蘸以毒药。

1953年,湖南长沙月亮山41号墓出土了一把战国时期漆弓,长157厘米。弓身用竹子制成,中间一段由4层竹片叠合而成,外缠胶质薄片,再用蚕丝绕紧,表面涂漆。其所用材料和结构与春秋战国之际的《考工记·弓人》中记载的弓需用的干、角、筋、胶、丝、漆六材吻合,且中部向内弯,说明工匠已懂得预应力的应用。

汉代的壁画石刻里所描绘的弓均为小稍弓的形制。唐代分长弓、角弓、稍弓和格弓四种。长弓步兵用,角弓骑兵用,稍弓、格弓皇朝禁卫军用。宋代《武经总要》中也对弓有记载,同样也是四种,分别是:黄桦弓,黑漆弓,白桦弓和麻背弓。

从古至今,弓箭的广泛应用都在诉说着冷兵器的威力。

自学复原传统弓箭

也许男孩子都对弓箭的威力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自小时候起,徐明坤就喜欢上了这项传统的手艺。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并不认可他。“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觉得做这个耽误时间。”徐明坤感慨,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爱好。

幸运的是,徐明坤有机会自学弓箭制作。“以前,弓箭是‘六艺’之一,并且是用作教学。随着时间的发展,射艺中断了很久。好在我家祖上有一本记载了弓箭制作的书,尽管有些模糊了,但还是对我帮助很大。”徐明坤说。

有了这本书的指点,徐明坤开始了自己复原古代弓箭的道路。看似构造简单的弓箭背后却蕴含着力学原理等诸多智慧,想要做好也着实不容易。“一张真正好的弓箭要做成前后得经过200多道工序,需要3个多月才能完成。”徐明坤告诉记者,弓箭的制作从选材开始每一步都是学问。

关于弓箭制作的选材学问,《考工记》中有着详细的记载。“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露也。”特别的是,其中每一种材料只在其特定的时节里才能达到要求。也就是古书中记载的“取六材必以其时。取干以冬,取角以秋,丝漆以夏,筋胶未闻。”

徐明坤告诉记者,选材的过程也很讲究。“牛筋要选背上的筋,撕成条以后晾干,用的时候用水浸泡;还要将制好的弓臂涂上生漆,以防霜露湿气的侵蚀。一般每十天上漆一遍,直到能够起到保护弓臂的作用;胶则选用传统的鱼鳔制作,以粘合干材和角筋。”

传统筋角弓的制作中,每一部分都要单独进行。“开始的修弓胎,长度确定后还要保证均匀的厚度,而后打磨弓胎,这一步就已经开始控制弓的形变。弓胎两端开V口后,要将打磨合适的稍子进行插接。”徐明坤介绍,如果弓稍不在弓胎的中线上,那么弓成后必然会出现“翻弓”。“然后就要给粘贴弓把,粘合要尽可能的牢固。”

当这一切都做好时,就要处理牛角了。牛角是贴在弓臂内侧的部件,牛角首先要修型,成片后还有一道工序叫做刮角面,这一步骤可以减轻牛角的自重,同时又加快了牛角的回弹速度。成弓后,这一部分主要保证了箭的初速。

尽管制作过程繁琐,但对徐明坤而言,这却是最享受的事情。“真正想要把弓箭做好,需要一种手感,这都要靠多年经验的积累。对我而言,每一个环节做起来,都有一种兴奋感。”

至今三十多年的时光里,徐明坤制作的弓箭有上万张。值得一提的是,从原始社会用作战争和狩猎的弓箭到现代的体育用弓,弓弩的全部演变过程徐明坤都进行了复原。“2009年的时候我给河南省濮阳县博物馆做过一套从古至今弓箭演变史的作品,包括古代的十大名弓和六米长的开天神弓,第二年又在他们的推荐下,给马来西亚那边制作了一套,现在还在马来西亚博物馆展览,现在我想自己做一套,然后保留下来。”

多元传承推动发展

最初的时候,因为兴趣爱好,徐明坤自学了弓箭制作。在三十多年的琢磨和实践中,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地,徐明坤学会了射艺。他说,“因为弓做得好不好,必须经过使用来进行检验,我也就慢慢地学会了射箭。”

对射艺的钻研也为徐明坤打开了另一扇门。几年前,他和当地的大学生一起进行了射艺的演讲,以传承这门传统技艺。“当时有历史系的学生想研究射艺,然后恢复射礼课,我就主动地提供弓箭等装备。”

“我们在一起研究小射礼、大射礼,然后一起举办射艺表演。把‘礼’的学问研究好放到射艺里表演,展示给观众看。”徐明坤说,这几年射艺表演也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另一部分。“后来经常有单位找我讲射艺,我就连同射法一起教给大家。”在日前刚刚播出的《同一堂课》节目中,徐明坤带着他的弓箭向更多人展示了传统的射艺。

多年的坚持得到了肯定,2013年,徐明坤的徐弓坊弓箭制作技艺入选山东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三十年来,徐明坤就做了研究弓箭这一件事,本该熟能生巧的他如今也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只有一两家传统的弓箭作坊还在坚持。”徐明坤告诉记者,原料的寻找也成了难题。“水牛角原来在南方可以找到,因为当地的生活习惯的改变现在很难找了。我在尝试从泰国和非洲这些有原始的水牛的地方找牛角或是羚羊角来用。”

尽管传承艰难,徐明坤却从未放弃。为了避免后继无人的问题出现,徐明坤把手艺传给了儿子。“我的儿子和孙女都已经参与了进来,儿子也会制作弓箭,别看孙女小却也喜欢上了射箭。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招收徒弟,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让后人能够体会到弓箭文化。”

“我这一生就是要做一张弓,去体会箭离弦那一瞬间的喜悦感。”徐明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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