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器发现地点

在古人类学研究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人类最早什么时候离开了非洲，走向了未知之地，并最终在地球各处繁衍生息？对于普通人来说，或多或少也希望了解，自己从何处而来。在今天发表于《自然》期刊的一项研究中，中科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的科学家通过新发掘的石器提出，人类至少早在212万年前就已经离开非洲，这比此前提出的年代要早约27万年。

回答人类起源之谜

目前，大部分研究人员认为，人类起源于非洲，之后离开非洲走向欧亚大陆。目前，比较公认的人类最早离开非洲的时间是185万年前，在格鲁吉亚的德玛尼西遗址发现的人类化石和石器就是证据。

然而，现在这个观点需要重新审视了。

在陕西省西安市蓝田村一带，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朱照宇领导的中外团队新发现一处早更新世的古人类旧石器遗址——上陈遗址。在该遗址中发现的96件石器，经过一系列野外测量和实验测试分析，发现这些石器距今最早已有212万年。

这一发现说明，人类至少早在212万年前就已经离开非洲，并出现在了亚洲东部，生活在中国黄土高原，这比德玛尼西遗址显示的年代要早约27万年。

“现在，人们有必要重新审视早期人类的起源、迁移和扩散的经典模式了。”朱照宇说。“我们的发现说明中国黄土高原是一个研究人类起源、演化的天然实验场。”据悉，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等11家单位的11位研究人员参与了此项研究。最近，该项研究成果发表在国际期刊《自然》中。

石器挖掘现场

十余年的研究成果

2004年开始，朱照宇带领着团队开始在蓝田村一带进行野外工作，2007年7月18日，上陈附近的第一块石器被找到，就此发现了上陈遗址，自从那时候开始，朱照宇和他的团队成员每年都要来这里找“宝贝”。“直到2017年我们挖掘到了最古老的石器，距今212万年。”朱照宇说。

在发掘的石器当中，有石核、石片、刮削器、尖状器、钻孔器和石锤，还有手稿和两面器，这些都表明它们是旧石器早期的产物。石器大多数是由石英岩和石英制成的，这些材料可能来自于距上陈遗址5-10公里外的秦岭山麓。

该研究发掘的石器

这些石器是在17个层层叠叠的黄土或古土壤层位中发现的，其中有81件石器处于11个古土壤层中，另外15件石器出现在6层黄土中。“原生层位的96件石器中，大多数都在古土壤层。”朱照宇说。“古土壤指示了暖湿气候期，而黄土指示了干冷气候期，这反映了早期人类比较适应于暖湿的气候环境。”

包含石器的黄土-古土壤层的时间跨度有85万年，“这表明在126万至212万年间黄土高原有早期人类的反复居住，但是是否是连续居住，现在还不确定。”朱照宇介绍说。也就是说，在干冷气候期，古人类是否会发生迁移，现在还未有定论。除了212万年前的石器外，研究人员还发现了来自212万年前的动物骨骼碎片。

与蓝田人有关系吗？

1964年，在陕西公王岭发现了蓝田人头骨化石，多年来，学术界对蓝田人的年代一直存有争议，朱照宇在对公王岭地层重新研究的过程中，提出蓝田公王岭直立人的生存年代可能距今163万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朱照宇认为这附近应该还有年代更久远的遗迹，并从2004年开始在附近寻找。

最终在公王岭的“对面”找到了上陈遗址，公王岭在灞河的南岸，上陈遗址在灞河的北岸，两处遗址相隔4公里。那么这两处遗址是否有关联？上陈遗址中发现的石器是否也是直立人所使用？“从出土的石器来看，是比较相似的。”朱照宇说。“但是由于在上陈遗址还没有发现人类化石，所以人种之间是否有联系，现在还不好说。”

由于上陈遗址发现的最古老的石器已是212万年前，这个年代已经超过了公认的直立人走出非洲的年代，“未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如果找到了人类的化石，经过对比，发现是直立人，那么就会推翻直立人走出非洲的年代问题。”如果不是直立人，比如说是能人，或者是其它更古老的人种，那就说明这些工具是其它人种制造和使用的。

目前，朱照宇团队对地层的小规模发掘仅截止到28层的深度，“再向下挖就是耕地了。”朱照宇说。未来，朱照宇的团队依然有扩大发掘范围的计划，也许还能发现比212万年前更古老的“宝贝”。

如何进行年代测定

找到石器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根溯源，了解石器的“年龄”，不仅仅是知道它是来自旧石器时代还是新石器时代，还要对其年代进行精准的测定。

化石和石器本身无法进行年代的测定，只能通过它所处的原生地层来进行判定。也就是说，如果石器是在第28层黄土中发现的，那么28层黄土的年龄基本就是石器的年龄。过去，由于中国的大多数古人类遗址找不到其形成过程中的火山灰沉积，在非洲和日本等地行之有效的高精度测年手段无法加以运用，这使得在中国有很多古人类遗址的测年无法得到国际上的认可。

“绝对定年法有很多种类，但是很多方法要么只能测定三五万年，要么黄土中不含有适合测年的材料。”最终，朱照宇团队选择了古地磁方法进行定年。“古地磁定年是目前世界上公认的比较准确的定年方法。”朱照宇说。

“我们在完整的黄土、连续的地层中，一层层进行测量，从第5层土壤到最下面第28层黄土，中间完全没有间断。”朱照宇介绍说。“由于它是一个垂直剖面，也没有新的沉积物覆盖其上，因此测出来的古地磁与中国典型黄土剖面的古地磁完全一样，我们测到了奥杜威（Olduvai）事件和留尼汪（Réunion） 事件。”在上陈遗址，最古老的层位就位于奥杜威（指示195万年-177万年前）正极性亚时与留尼汪（指示213万年-215万年前）正极性漂移磁性层之间。这也就说明，最古老层位中找到的石器大概在212万年。

发现了200多万年前的人类活动痕迹当然很重要，但是朱照宇不希望就此结束，他更希望将未来的研究重点放在全球气候变化与人类演化的关系上，了解在全球气候变化的情况下，人类将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