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下午2点45分,慈禧去世。当时,她不在紫禁城里面,而是在西苑仪鸾殿。趁着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隆裕太后下令为慈禧太后举行小敛。《大行太皇太后升遐记事档》记载,慈禧小殓的时间是“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申正二刻始,至酉初一刻十分”,也就是慈禧死后5分钟开始了小殓,持续了55分钟,这还是很迅速的。先是命人掰开了慈禧的嘴,把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塞了进去。宫中的女主们死后,是按照等级向嘴中塞珍珠,地位高的当然要塞大珠子,地位低的就只有塞小珠子了,可谁也没有慈禧的含口昂贵。压舌之后,隆裕太后就命人给慈禧穿上了慈禧生前精心准备的寿衣。穿在身上的寿衣有三件:最里面的是福寿合体衣,上衣为福字衣,下裤是寿字,中间是团寿字长袍,最外面是佛字龙袍,头戴朝冠,足蹬元宝底鞋,脖子上挂满各式朝珠,珠光宝气。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之后,隆裕太后下了懿旨:“谨比照列圣丧礼,逐款改拟。”也就是说要按照皇帝之礼为慈禧治丧。这就太过分了,完全不按规制。要知道,皇帝丧礼要比皇后丧礼规模宏大很多,慈禧毕竟不是皇帝,她的身份其实还是一位皇后。慈禧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帝王梦,居然在死后由她的侄女给实现了。
一是悍然移灵皇极殿。小殓之后就是大殓。什么叫大殓呢?其实就是把死者装进棺材。隆裕太后命人把慈禧的遗体用一顶吉祥轿抬着,出了西苑仪鸾殿。要到哪里去呢?真的是令人意想不到,隆裕太后居然命人给抬到皇极殿去大殓。皇极殿不在西苑,是在紫禁城内,那可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隆裕太后在慈禧的丧葬规格上表现出了与众不同,那就是奢华和超越规制——太后在皇极殿大殓、停灵。这就奇怪了,清朝有规定,太后死后要停灵在慈宁宫,慈宁宫是皇太后在紫禁城内住所的正殿。《清宫述闻》记载:“孝圣崩,奉安于慈宁宫正殿……孝和皇太后崩,奉安于慈宁宫……康慈皇太后崩,梓宫安慈宁宫正中。”可是,慈禧停灵,隆裕太后却坚持在皇极殿。皇极殿那可是比慈宁宫高级多了,那是乾隆帝做太上皇时养老的地方,规制和皇帝停灵的乾清宫一样。那么,隆裕太后怎么敢用此处为自己的姑姑作为停灵之所呢?除了想表达自己的孝心外,原来是慈禧临死前的遗嘱。《清宫词》记载:“孝钦训政四十余年,遗命在皇极殿治丧。”这个胆大妄为的慈禧太后,临死居然下了这样一道旨意,完全按照皇帝的规格安排自己的丧事,难怪隆裕太后要按帝礼治丧。真是太过分了。在皇极殿,隆裕太后命人把慈禧从吉祥轿中抬出来,放到床上。这时候,慈禧生前准备好的大棺材早已停在了大殿的正中,隆裕太后开始指挥众人铺棺,先在棺材底部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褥子,在上面铺满了大珍珠,然后把慈禧抬起来,放到了珍珠上——躺在珍珠上面,慈禧也不嫌硌着。然后,把大量价值连城的珍宝一件件放在慈禧的尸体周围。这些珍宝,都是人们闻所未闻的,有翡翠白菜、翡翠西瓜、碧玺大莲花、各色宝石的水果等,满满一棺。这一切,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李莲英看得一清二楚,默记于心。备受关注的慈禧陵葬宝档案,有多个版本,其中一个就是李莲英口述,他侄子李成武整理的《爱月轩笔记》;另一个就是《清孝钦显皇后陵寝史料》,其中包含有“随葬物品”“山陵供奉”“陵寝陈设”等;再一个就是《清宫述闻》中关于慈禧棺材之中随葬物的相关记录。可是,这些史料记载的内容有很大区别,至今争议很大,但以《爱月轩笔记》最具诱惑力,也最具体。
二是举办了一场中西合璧的丧葬礼仪。隆裕太后为姑姑举办了一次中西结合的奇怪丧礼。首先,灵堂使用电灯。在慈禧的灵堂皇极殿,慈禧停灵期间,为了方便,首次安上了电灯。其次,具有西方色彩的烧饭。在为慈禧烧饭的物品中不仅出现了花圈,还有身穿西方军装的士兵,四匹欧洲品种的高头大马,一辆欧式布鲁厄姆车等。最后,允许行具有西方特色的鞠躬礼。行礼队伍中,出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有好多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位列其中。这些外国的公使们虽然也向慈禧的大棺材行礼,但是那些级别低的根本进不了大殿,只能在大宫门外朝着慈禧棺材的方向行礼。在宣统元年九月二十七日慈禧出殡时,早上7点,据档案《孝钦显皇后大事档》记载:“各国大臣等在道旁排班肃立,向孝钦显皇后梓宫鞠躬致敬。”各国使臣按等级、顺序在北新桥东茶棚恭候,待灵柩过来时,按顺序向慈禧棺材行鞠躬礼。最后,日本国为慈禧守制。日本国得知慈禧死亡的消息后,决定日本皇宫为慈禧服丧21日,其间所有进入皇宫的文武官员臂缠黑纱,穿规定的丧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三是组织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出殡队伍。宣统元年九月二十七日,慈禧停灵一年之后,正式出殡,整个队伍真是豪华至极。规模之大,超乎常人想象。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的是万民旗、万民伞:有直隶各州县的万民伞,恒兴、恒源、恒利等商号送的万民伞,另有慈禧在陕西出逃时收到的万民伞,总数共计达到310柄。随后,是慈禧生前使用的仪驾一份77件,另有慈禧七十大寿时制作的骑驾卤簿一份121件,共计198件;各种前导乐器48件,都作为前导。仪仗队后是抬送棺椁的大杠,京城至第一站宿次燕郊,用80人大杠;从第二站开始用128人大杠,每日分为60班,初班、末班都用校尉,其余用民夫,抬棺人数达7920人。跟在棺材后边的是由武装兵弁组成的护送队伍,不计其数。最后,是由1442辆四套大车和205辆两套轿车组成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车队。浩浩荡荡,绵延达到20多里,如一条长长的巨龙一样,向东陵缓慢进发。20多里的送葬队伍,真是闻所未闻。
隆裕太后的这些安排,我想就连生性奢靡的慈禧都会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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