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对这一锹下去的悲喜,任由挖出来的是食物还是蚯蚓

作家丨刘震云

刘震云最近可谓是处在风口浪尖,《手机2》的拍摄激起了崔永元对刘震云、冯小刚以及华谊集团的讨伐。但是让我们觉得吊诡的是,在一个娱乐新闻中居然出现一位矛盾文学奖得主的身影,而刘震云本人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任何回应。在主流认可的作家身份和影视圈红人身份之间游走,这似乎是他写作生涯中一直存在的悖论。

从第一部小说《塔铺》开始,到“故乡三部曲”的长篇小说,以及后期的《我不是潘金莲》、《温故一九四二》、《一句顶一万句》等不断被改编为电影的文学作品,刘震云在现代中国文学界可谓是高产。

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新三板上常见的名字,文化传播公司的股东,刘震云影视文化工作室的老板。刘震云在商界风生水起。

在文学家和商人之间游走,现在的刘震云已经掌握了一种语言,“嘻嘻哈哈的说着,您可千万别当真。”带着一副木讷的面孔以及谈话时的幽默,在镜头前的刘震云,有时候不禁让人有一种怜悯之情,怜悯于他底色中所带的悲凉。

1958年,刘震云出生在河南新乡延津县,8个月大的时候,由姥姥带回王楼乡西老庄村抚养。13岁时,他的舅舅问他,“你聪明吗?”刘震云摇摇头。舅舅又问,“那你觉得你傻吗?”刘震云还是摇摇头。舅舅叹口气,“最难办的就是你这种,不聪明也不傻。依你的情况,估计长大了只能娶个小寡妇。”这样一个看似傻的人,如今却成为了家乡的骄傲。

在当年,农村孩子的出路似乎只有两条,一条是读书,一条是参军。

由于当时没办法参加高考,而且15岁的他个头已经很高了,他就虚报了岁数,去当兵了。

1978年5月复员,7月高考,一举拿下了1978年河南文科状元的头衔,被北京大学中文系录取。

毕业分配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中共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一个是《农民日报》。

他要去《农民日报》,老家的爸妈坚决不同意,当时已经是县公安局局长的父亲说,你放着中南海不去,说不定将来能当个官呢。但刘震云坚持去《农民日报》。

刘震云的妻子,郭建梅曾说,“刘震云血液里头都流淌着华北平原农民的情结,爱去菜市场和公园,和修鞋大哥、卖菜大妈聊天,就特兴奋。”这或许是他最终选择去《农民日报》的原因。

刘震云作品中的故事背景很多都是他的家乡,人物的职业也经常是钉鞋的、杀猪的、贩驴的、剃头的一类的乡村手艺人。在北京工作生活的这30多年里,他从未中断过与故乡的联系。直到现在,他每年都会回延津县城或西老庄村住一段时间,一住就是一两个月。他在接受当地媒体的一次采访中说,“回到村里,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

作为一个以观察书写人心人性为生的人,刘震云有别于情感激昂饱满的写作者,而是习惯了冷峻疏离的旁观姿态,与人交流持有分寸。

在《官人》中,开篇第一句便是“二楼的厕所坏了……屎尿涌了一地。天气太热,一天之后,屎尿就变成了一群蠕动的蛆虫。有人亲眼看见了一个大尾巴蛆,正在往厕所对面的会议室爬。”整个机关的存在和运作,浸染于这种蛆虫遍地的氛围之中。《单位》之中以烂梨意象开头,单位拉来一车梨作为过节礼物,可是,“梨是烂的。有的烂了三分之一,有的烂了三分之二”,而且“大的大烂,小的小烂”。整个办公室却若无其事一起吃烂梨。这些描写看似俗不可耐,但确实是中国人的日常。

在他眼中,作家面对着两种洪流:一是历史的洪流,“20世纪中国这种翻天覆地的、暴动的、血腥的、荒蛮的东西”,还有一种洪流是普通人内心的洪流。他坚持选择书写后者。“

《塔铺》中的善的感动到《新兵连》中直指人性的丑陋与卑琐。以及接下来的《单位》、《一地鸡毛》、《官人》、《官场》、《新闻》将臭烘烘的生活一股脑的端给读者。《故乡面和花朵》的回乡之路,《温故一九四二》以及《故乡相处流传》中表达的潜在的对集体事件和情绪的关系的关心。

故事中的小人物,在我们的身边随处可见,但是想要写好是不容易的。“大海表面的波涛是非常汹涌的,写它是相对较容易的。但是它还有内部的涡流和潜流,写起来确实更为不易。

评论家谈到刘震云的作品时,指出其与尼采、施宾格勒的有关哲学思想如“永恒轮回”有着某种渊源。而这一思想,一般都是被看作悲观主义的。因而《故乡天下黄花》也好,《故乡相处流传》也好,乃至巨著《故乡面和花朵》也好,都在扯破了时间的界限后,写出了一种历史的悲哀。而刘震云却于这份评价却说,自己没有觉得这些大哲学家对自己有很深的影响,反而每天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在他看来比尼采伟大。

写《一句顶一万句》的时候,刘震云感受到所有的人物,所有的孤独,所有的精神流浪,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身上。姥姥生前给他讲过自己小叔子的故事——小叔子没有娶上媳妇,一个人,养头牛。牛死了,小叔子3天没说话。一天凌晨姥姥听到他拍窗户,开门出去。“这么早去干嘛?”姥姥问。“嫂子,我走了。”他说。从此小叔子消失了。乡亲们把四乡八镇都找了,所有的井都捞了,不见小叔子的影子。

“他的离开仅仅是对牛的去世伤心吗?我想当牛死后,他的生活变得特别陌生,当熟悉变成陌生的时候,你就特别容易产生孤独感。”刘震云感到了小叔子的孤独。也将这份孤独写在了书中。他曾说,书里的角色对他来说都是朋友,而且他们保险,随时都在。

他觉得西老庄村的舅舅们也有见识——一个赶马车的舅舅,一辈子赶马车,他说,如果你是既不聪明也不笨的人,难混,但记住一句话,一辈子只干一件事。还有一个做木匠的舅舅,木匠活方圆几十里做得最好,他说,并不是我木匠活做得好,是花的工夫比别人多呀。不过如果单是说花笨功夫多,这个活还是做不好,关键是我喜欢做木匠这个活,喜欢刨花散发出的香气。

这些形形色色生活在刘震云身边的人成为了他故事的源泉。他像他的家乡人一样,在田地间耕作,一锹下去,这个土本身带有的泥土的气息,包括一些草根、断了的蚯蚓……它们自己会散发出一些东西,生活本身的力量也由此挥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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