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秋,我从桑园中学考入蠡县中学,当时听到我被录取的消息时,心里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但是表面上还很平静,县城在我的心目中是多么神秘呀,出自农村的我,还没有到过县城,想象中感觉什么都新鲜。到了报到的那天,老父亲亲自套了马车,在马车上铺上干草和褥子,沿着白雪皑皑的土路,把我和同村的另一名同学一起送到学校,看着车后面雪地上留下的清晰车辙,我的心情此起彼伏,好像看到了我未来的人生之路。
来到学校以后,我们都是睡大通铺,每个宿舍大约住了十几个人,每个人睡觉的地方只有一尺多宽,我们形象地用一砖半来划分,半夜里一个人翻身,大家都有感觉。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同学们并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学习,从学校领导,教务处,一直到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提高学习效率,争取更多的人考上大学。现在考大学每个人都有机会报名参加考试,但在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首先,应届高中毕业生还要通过一个“预选考试”,考试过后,从高分到低分依次录取,直到达到上级分配的能够参加高考的名额为止,没有被预选上的,则连参加高考的资格也没有,可以想象,竞争是多么激烈(其实是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在蠡中学习的过程中,有几件有趣的事情,在这里不妨写一下,一个是对母校有强烈的怀恋,另一个是想告诉现在正在就读的学子们,好时光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呀!
1、“黄金塔”
有一次,我们正蹲在地上吃中午饭,说叫“饭”,实际上只是两个黄色的窝窝头,一碗漂浮着几个油花的菜汤,吃起来,真正难以下咽,但是,学习很累,学子们又正在长身体,因此,尽管不好吃,但是多数人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不浪费一点食粮。然而也有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同学,平时家里总是带一些白面饼或者馒头,甚至还有摊鸡蛋,比较起来,当然感觉这个饭实在难以下咽,因此,有同学就把窝窝头仍的到处都是。这时我们的老校长董士杰走了过来,弯腰捡起窝窝头,掸掸上面的灰土,放在嘴里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同学们讲:你们怎么能把这么好的窝窝头仍了?这是农民兄弟辛苦一年的“黄金塔”呀,你们也都是农村学生,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呢?将来你们考上大学,也要踏入人生的“黄金塔”,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用自己的知识和双手建设祖国的“黄金塔”。同学们听了老校长的话,都很感动,特别是仍掉窝窝头的几位同学,赶忙自己把窝窝头拣了回来吃掉了,从此,同学们把玉米面窝窝头改称“黄金塔”了。
2、“班歌”
我们原五十班有44个同学,班主任是袁志恒老师,后来化学老师郭宝彤也成为我们的班主任,还有语文老师杜代珍,数学老师郭振林,物理老师张志新,英语老师马桂英等,师生关系非常融洽。我作为五十班的班长,也经常代替班主任管理一些班务。感觉我们五十班既是一个团结的集体,也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班级,因此,同学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非常活跃。那个时候,有一首歌非常流行,就是蒋大为演唱的《牡丹之歌》,下了课,同学们时不时要哼上几句。它原来的歌词是:“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啊牡丹,啊牡丹,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冰封大地的时候,你正蕴育着生机一片。春风吹来的时候,你把美丽带给人间!啊牡丹,啊牡丹,你把美丽带给人间,你把美丽带给人间!”
有一天,我忽然心血来潮,把歌词改造了,改后的歌词大致是:“啊五十班,蠡县中学最鲜艳,啊五十班,蠡县中学最壮观。有人说你骄傲,骄傲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出类拔萃,哪知道你曾历尽艰难。啊五十班,啊五十班,哪知道你曾历尽艰难。啊五十班,蠡县中学最鲜艳,啊五十班,蠡县中学最壮观。紧张学习的时候,你正蕴育着生机一片。高考来临的时候,你把喜悦带给蠡县!啊五十班,啊五十班,你把喜悦带给蠡县,你把喜悦带给蠡县!”
歌词改造之后的这首歌曲竟然传唱全班,甚至全校都知道了,很多学生也开始哼唱,简直成为了五十班的“班歌”了。这件事情影响了部分同学的学习,后来班主任袁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情,把我和班委会的几个人叫到办公室,在批评我们不可以虚度时光、玩乐丧志之外,也肯定了我们写“班歌”表达志向的方式,又谆谆教导我们,如何处理学习与业余活动的关系等等。我们的认识也提高了不少,“班歌“事件,也告一段落了。
3、“教室的烛光”
高考越来越临近了,每一个同学都绷紧了学习的弦,除了每天正常的学习外,很多同学放弃休息,甚至晚自习结束了,仍然不离开教室,继续学习。按照学校规定,晚上22:30宿舍必须熄灯休息,但是大多数同学还要学习到凌晨1:00左右,没有电灯,就点蜡烛,或者用手电筒,刻苦学习的精神值得表扬,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呀。我们的老师都非常负责任,每一个学生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实际上老师们比学生们还要累,除了备课、讲课和辅导学生自习之外,还要照顾学生的生活起居,特别是有部分学生放弃休息,在晚自习结束之后,仍然坚持学习,这在老师看来,必然影响明天听课的效果,回去晚了也影响其他同学休息,必须劝导同学们按照正常作息制度执行。于是,经常看到的场景是:晚自习铃声响了,很少有同学离开教室,等教室电灯熄灯了,教室的蜡烛光又洒满整个教室。老师不得不回教室把同学们轰回宿舍休息。刚一转身,教室的蜡烛光又开始亮了,老师又回来再轰一次。如此这般,老师经常来回轰赶3-4次,同学们才不情愿地回宿舍休息。
转眼我们都大学毕业,又都成家立业了,但是,那教室的蜡烛光却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也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乡里,正是那教室的蜡烛光,照亮了我们人生的道路,指引了我们奋斗的方向,让我们学到了做人的道理,我们感到,我们尊敬的老师,正是教室里那永不熄灭的蜡烛光。
风风雨雨,朝朝暮暮,花开花谢,秋去春来,蓦然回首,已然离开母校30余载,但是母校的身影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在她的怀抱中,我度过了人生最美丽、最值得珍藏的岁月。她厚重的底蕴,坚实的步伐,勤劳的双手,亲手栽培了无数的桃李,结出了无数的成功之果,正是母校蠡县中学,陶冶了我的心灵,提升了我的品德,更是我成长的摇篮,她的美丽,她的无私大爱,她的辛勤汗水,汇成了涓涓细流,润物而无声。蠡县中学,我的母校,我永远爱你!
(李国庆,2014年1月3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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