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历史小说家凌力去世:热爱+认真,助力理想的腾飞

今天从多方惊悉,茅盾文学奖得主,当代著名历史小说家,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研究员、教授、原北京作协副主席凌力,因病于2018年7月18日上午8时许在北京逝世,享年76岁。

喜欢读历史小说的读者不会陌生凌力先生的大名。她1942年生于陕西西安,一生沉潜于历史小说创作,笔耕不辍,先后创作了《星星草》、《少年天子》、《暮鼓晨钟》、《倾城倾国》、《梦断关河》、《北方佳人》等长篇历史小说和中篇小说《幼年》、《火炬在燃烧》、《失落在龟兹古道的爱》以及散文随笔、清史研究等共计500余万字的作品。

其中,《少年天子》于1998年出版,于1991年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等作品一起荣获第三届矛盾文学奖,于2003年由作家刘恒改编成同名电视剧,由邓超、潘虹、霍思燕等主演,在全国多家电视台热播。

回顾凌力先生的创作生涯,她自1980年开始发表中篇小说《幼年》开始至2008年《北方佳人》出版,后因晚年深受渐冻症折磨渐少新作外,前后共30余年,本着"文学是人学"的创作精神,以清史小说为主线,博采深耕,其认真精神、专业风格、博大襟怀让人尤难忘怀。

从热爱出发,跨界写作奠定一生的基业。凌力于1965年毕业于西安军事电信工程学院(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从事导弹工程技术工作十二年后,因为撰写长篇历史小说《星星草》被发现在清史方面有独到研究而于1978年被调入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开始历史研究和文学创作。

在文学创作这块领地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好多作家、文学爱好者并非文科出生,有许多倒是毕业,写作对于他们,仿佛是人生的另一种安排。比如国内,作家鲁迅曾是学医的,徐志摩曾经是学银行学和经济学的,王小波是学商品学的,科幻作家刘慈欣毕业于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曾经是一名发电厂的计算机工程师;国外,毛姆毕业于伦敦圣托马斯医学院,契诃夫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医学专业,笛卡尔、罗素都是自然科学家。他们的从事写作,或者因为时代原因,或者因为个人选择。

据资深记者舒晋瑜在《深度对话茅奖作家凌力》了解到,凌力对于历史的爱好来源于小时候对京剧和动画片的喜欢。而她对于历史研究以及历史小说创作的选择则是时代的催动和个人的思考。

学生时代,她遵从父命选择了通信专业,毕业以后曾从事导弹工程科研技术工作,但是却突然遭遇十年动乱。在那个亿万人民经历巨大痛苦的时期,她没有席卷进狂热的运动浪潮,而是从历史中学会了反思,又将自己的反思和生命体验熔铸到写作中去,开始着手《星星草》的撰写。

《星星草》描写的是自一八六四年太平天国天京失陷到一八六八年其后期一支队伍捻军与清末由僧格林沁、曾国藩等领导的湘军四年斗争历史,通过塑造了一批如赖文光、张宗禹等农民革命英雄形象,歌颂了捻军的不屈不挠、抗击逆境的精神,也 揭露了清王朝勾结帝国主义对农民起义的残酷镇压。这部作品历时十年,前后修改七次,文笔优美、气势磅礴,人物性格鲜明,情节曲折生动。作品的问世,为她赢得了文学界和史学界的认可与关注。

认真对待创作,努力实现人文追求。在创作实践中,凌力先生将我们民族五千年的光辉历史看做是她历史文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然而对于它们的选材她却有着独到的体验。

她认为,我们首先要选择那些能令作者激动、能够引发创作冲动的题材。

其次要努力保持还原历史的真实性,她认为,历史是一段可能真实发生过的存在,所以历史小说作者要通过对历史背景的描摹、历史氛围的营造、小说细节的关注、人物的刻画、事件的描述,让读者相信历史的真实性,而不是产生像读传奇小说似的"瞎编"一类评语和受骗上当感。

当然,同样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不同的作者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认识,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因此历史小说作者也可以有相对广阔一些、自由一些的想象空间。

凌力的小说,文笔优美,描写生动,尤其善于大场景的描写,这来源于她对待创作的认真态度,始终在一种冷静中体现出的对历史和现实的静观与参悟。

为了真实反映历史原貌,在每部作品写作之初,她都会开展大量地艰苦的调查研究工作。不但花很多时间翻阅文献史籍,下大力气搜集、整理、阅读、研究大量的相关史料。一方面,尽可能多地了解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领域的情况,力求在大的形势上不出格;另一方面,尽可能多地了解当时的民风、民俗、礼仪、制度、服饰、玩好等等,力争在作者自己心中就有一幅当时的风情画卷,有一种那个时代的感觉。

不但如此,她还亲自到历史发生地考察调研。自1987年至1992年,为了创作康熙系列历史小说,她先后去了新疆、云南、湖南等地考察。

在创作过程中,她也严格要求,努力追求历史的真实感。比如,对于小说叙述语言的运用,人物说话都要求符合当时的历史场景,绝对不容许有现代语汇出现在历史小说中,这不像时下的穿越剧、宫斗剧,动不动有些网络热词让人哭笑不得。

在她笔下,人物从对白语言、用词、口语风格都依据史料进行分析,有根有据。她的根据在于,一是来自清代剧本,如《缀白裘》一类在清代流行的演出本;二是来自清代白话小说,从顺治帝到清末各朝都还不少;三是来自清代案卷,审案录供中有大量的常用语言、生活语言。

正是因为这一份执着与认真,她的历史小说境界雄浑,气势慷慨,婉转曲折、荡气回肠,她不但从宏观的历史角度去探讨国家和时代的命运,而且以博大、宽广、悲悯的情怀去关注在大时代、大历史背景下个人的微观遭遇、历史诉求。她创作的作品荣膺多项奖项:中篇小说集《火炬在燃烧》获1984年《东方少年》文学一等奖,长篇历史小说《少年天子》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暮鼓晨钟》获1994年北京庆祝建国45周年征文佳作奖及国家图书一等奖。长篇历史小说《梦断关河》获首届姚雪垠历史小说奖、首届老舍文学奖、北京文学艺术奖。

对于她的辞世,我们感觉到的更是一种惋惜和不舍。斯人已去,精神独存。让我们记住她在病中的那句话,以此作为对吾辈诸君的勉励:人生哪能没有遗憾?写不了大部头可以写小文章,就算小文章也写不成了,也还有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支持我做些有益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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