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2日,杭州市发生了一起恶性纵火案件。保姆莫焕晶由于长期沉迷于赌博,负债累累,为获取赌资,盗取其雇主家中的金器,手表等贵重物品进行十余次典当。由于害怕罪行暴露,纵火焚毁其雇主家,造成被害人朱某某及其三名子女死亡。此恶性案件震惊了全国,人们在谴责这一女子的恶毒之余,也在惋惜一个美好家庭的毁灭。此类案件在历史上也有很多,然而,要论被烧死人数最多,损毁财物最大,甚至影响历史进程的,当属北宋的荣王宫大火案。
荣王赵元俨又称周王或“八大王”,宋太宗第八子,宋真宗弟,其时29岁。其王宫于北宋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四月二十三日深夜突然起火。事后调查起火原因,竟然是荣王府的掌茶酒宫人韩小姐(小姐是对宫中贱役者的称呼,类似后来的“丫头”)与亲事官孟贵私通,偷窃了几个金镯子,后来事情泄露,害怕荣王的乳母怪罪,于是韩氏举着蜡烛,烤着了佛堂的前帘,准备放火后逃出宫。当时正巧刮大风,于是火势发展迅猛,最终不可控制。这场大火烧了两夜一天,烧死和因救火而死的高达1500多人,据称当时天将亮时,数百名宦官拆毁御厨主廊,然后登上屋顶,用桶运水救火,望见宫女累累相压,死于煨烬中者甚众,尤有手足能动者。
古时房屋多为木瓦结构,故而一旦火起,如有大风,火势便极难控制。二十三日夜起火,便迅速蔓延,荣王府周边有五座王邸也遭焚毁。据说只有相王在二十四日凌晨四更时率领宿卫侍从拆破宅院的东墙,搬运府库中的财物,竟保全了十之七八。二十四日天明后,皇宫左掖门、东华门都紧闭,上朝的大臣皆从右掖门进宫。宰相与百官并立于内东门的廊庑之下。此时火已烧到左承天祥符门,又向西延烧到仪鸾司。此时指挥灭火的官员下令烧毁朝元殿后阁,然后又向西烧毁东上阁,长春殿南廊,以及折向南北的主廊,以隔绝火势。于是火势转而向南,烧向内藏库、香药库。火势又向东回烧到左藏库,向西烧秘阁史馆。到二十四日中午,朝元门(即后来的宣德门,是皇宫正门)东角楼被烧毁,火舌向西扑向朝堂,官兵舍死扑救,方才遏止。未时,大火像一个站立起来的巨人一样,越过宫城城墙,接连烧毁中书省、门下省、鼓司审官院。到当天傍晚,已烧毁殿阁房屋二千余间。到夜幕降临,火势仍延烧不已,宰相和枢密官员当晚都留在宫中,指挥扑火事宜。到二十四日午夜,大风停止,火势才逐渐被扑灭。
这场大火焚毁的重要府库甚多,对后来的历史进程都产生了重大而又深远的影响。具体有哪些重要府库被焚毁呢?
1.内藏库。说白了就是皇帝放私房钱的地方,宋太平兴国三年(978)设置,以供非常之用。如赈灾恤贫,补充军费,优抚将士家属,庆泽赐赍,助修山陵(即修皇陵),弥补三司日常经费之不足等等。
2.内香药库。内香药库在謻门内,共二十八库,真宗曾赐御制诗“每岁沉檀来远裔,累朝玉珠实皇居。今辰内府初开处,充牣尤宜史书笔。”二十八字为库牌。库中存有沉香、檀香、龙涎香等大量上等香料,以及朱砂、珍珠等物,据说当日火焚之后,香味飘到数十里远的地方。
3.左藏库。宋太祖平定楚、后蜀、南唐诸国后,将这些国家的国库财物都搬运到开封,存放在讲武殿后面的“封椿库”中,后来改名为左藏库。此后宋朝每年的国用盈余和各地奉献给皇帝的财物也都归入这座仓库。宋太祖说,这些财物将作为国家赎买幽云十六州的费用,如果无法赎买,就充作军费,用武力来收复。宋太宗即位后曾经到左藏库视察,看到堆积如山的财富后曾感叹说“什么时候能用完!”据记载二十四日全天,有数千人冒死抢救左藏库库内的财货宝物,搬出的金银绸缎不计其数,全都堆积在宫城城墙上。但当大火延烧朝元门角楼时,风势突然回转,大火烧向东北方向,扑上城墙,引燃了这些财物。一时烟焰冲天,救者不能措手,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左藏库财物全都没于火中。宋真宗闻讯后,以足跺地,对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旦叹息说:“两朝所积,朕不妄费。一朝殆尽,诚可惜也!”王旦安慰他说:“陛下富有天下,财帛不足忧。所虑者,政令赏罚之不当。臣备位宰府,天灾如此,臣当罢免。”
4.秘阁史馆。秘阁三馆珍藏的八万多本珍贵图书,包括后蜀宫廷藏书一万三千余本、南唐宫廷藏书二万余本,几乎全都焚烧殆尽。大风中,无数珍本书籍的书页纸片碎屑,漫天飞舞,源源不绝,飘向汴水……有人叹息道:“唐末五代,书籍只存留下来这些,谁知遇上了这么一场火,一点未剩,太可惜了! ”这一损失使朝廷既惊又痛,大火过后,着手做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补救图书,出示秘本,馆阁传写,且命儒臣编类雠校。宋代的校勘、校理图书官职,就是自此设立的。即使这样,也难以补救图书的损失,到嘉祐五年(1060),朝廷还诏示中外士庶,呈献宫中所缺的图书……
这场大火焚毁了宋初大部分积蓄,特别是集天下之财富试图用于燕云十六州的左藏库完全焚毁,令北宋元气大伤。而秘阁史馆的珍贵典籍的焚毁,更是让中华文化受到了重创。纵火在古代便属十恶不赦之罪,更何况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故纵火犯韩小姐被抓之后,处死的方法特别残酷,是先斩断手足,示众三日,然后再凌迟处死。
这场大火记录在钱惟演的《玉堂逢辰录》中。钱惟演(977年-1034年),字希圣,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北宋大臣、文学家,吴越忠懿王钱俶第七子,章献明肃皇后刘娥之兄刘美的妻舅。他亲历了这场火灾,并在火灾之后,把宋太祖在开封为钱俶建造的豪华府邸“礼贤宅”献给真宗,作为诸王的安置之所。故而其记录可信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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