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水代兵,这是古人常用的战术。古时科技落后,而水力有难以控制的威力,对付敌人的确有很大的杀伤力。汉初韩信伐齐时以潍水一战大败20万楚军,荡平了齐国,关键就是运用这一战术:他让士兵准备了一万个沙袋,堵住了潍水(今山东潍河)上游,等到楚兵渡河过半时就命令上游士兵搬离沙袋,让河水冲散楚兵,自己再率军乘势猛杀,而还没过河的追兵只有干着急。三国时关羽同样用这种方法于白水河 淹杀曹军,大大挫杀了曹仁这支先锋部队的嚣张气焰。
这两例是两军野外交战时以水直接冲散敌兵的做法,运用更绝的是引水灌城。据《资治通鉴》记载,战国时期晋国的四卿之首智伯领兵攻打赵襄子据守的晋阳城(故址位于今山西太原市晋源区),久攻三月而不下,便引晋水淹城,“城不浸者三版,沈灶产蛙“、“人马相食”,意思是大水浸到离城墙顶还有三版,城内锅灶都被浸泡,青蛙都在上面唱歌了,只有宰马为食。看来,破城是铁定的了。不料同行中的韩、魏考虑到与赵唇亡齿寒,竟然反水,杀掉守堤官吏,使堤决口反灌智伯军营,与赵襄子里应外合,从而反败为胜。智伯被杀,头颅被赵襄子涂漆做了饮具。
看来,蓄水成坝,水势浩大,杀伤力更大,但是搞不好便会弄巧成拙,引火烧身,南方人有句俗话形容叫“吃药毒猪乸”,敌人伤不着,反而要了自己的命。这个国卿够倒霉的了。不过,还有更倒霉的,直接导致自己的数十万民众葬身大海。
南北朝时期,梁朝武帝萧衍为了夺取淮河重镇寿阳,于梁天监十三年(公元514年)采取北魏降将王足所献计策:在淮河下游荆山与浮山之间狭窄处建坝,提高淮河水位以倒灌寿阳城。
荆山(今安徽怀远县东南)与浮山(今安徽五河县东)距寿阳约400里,这么长距离还引水倒灌,想想就有点荒唐。且这两山狭口土质松软轻飘,法建成坚硬的大坝,工程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寿阳地势低洼,仅在一年前就被一场大水淹没,且梁武帝功城心切,把劝谏的两名考察官打下大牢,征用徐、扬两地百姓与士兵约二十万就开始了以淮河水倒灌寿阳城的军事工程。
浮山堰遗址
工程持续到次年四月,眼见要合拢,但正值讯期,一场大水,大坝就没了踪影。工程总指挥太子右卫率康绚听信“铁缚蛟龙”说法,投入了数千万斤铁,依然无效,又把淮河几百里内的大树伐光、石头挖光,才扩大采土范围,才把大坝合拢。相关史料记载,坝长约四千米,下宽约三百米,上宽约一百米,高五十多米,水域面积达七千平方公里,蓄水量达100亿立方米。这的确让寿阳城上下一片恐慌,连夜分散于周围岗垅,并在八公山上建起一座魏昌城,连以浮桥,以作逃生之用。不但如此,在建坝当中还数度出兵毁堤,但均被梁朝军队击退。
虽然达到了水淹寿阳城的目的,但是填坝工程历时两年,二十万民众饱受劳役之苦,竟然死掉十之七八,“夏日疾疫,死者相枕,蝇虫昼夜声相合”,夏天尸体遍野,恶臭薰天。更为严重的是,完工不到半年就坍塌了。天监十五年(516年)九月十三日,淮河秋讯,河水如一头巨兽把堤坝撞塌,瞬间水如千军万马,裹挟泥土砂石咆哮而下。可怜下游平原数十万无辜百姓,连同堤坝下面埋葬的十多万死难民工,如草屑蜉蚁,被卷进了大海。一个灌水工程,只淹了人家一座空城,却让自己国土一片汪洋,近四十万民众死于非命,从此梁朝国势衰微,再也无力与北魏抗衡。这叫“引火烧身”?还是“自掘坟墓”?作为一代帝王,打的竟是这种算盘,不知还能不能用“倒霉”、“糟糕”来形容。
而让现代中国人痛彻心扉的是,1938年6月,为了阻止日军西侵的脚步,蒋介石政府也用水攻,竟然下令扒开郑州北郊黄河南岸渡口—花园口,虽然暂缓了日军前进的速度,但造成了大片黄泛区,民众死伤近百万,间接导致了1942年河南大灾荒,可谓触目惊心、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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